王聿前两日才从开封府返来，一起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比及了金陵，先是在梁瓒那边受了客气而疏离的接待，又得了父亲一顿叱骂，心境已有些压抑。
他走到宣惠劈面坐下，笑道：“您如许一身打扮，要叫人一眼认出来，倒是有些难堪人了。”
宣惠斟了一盏茶，推到王聿面前，笑道：“王将军叫我宣公子便好。这家店里的龙井我是头回点，喝起来倒还不错，王将军尝尝。”
王聿虽离得远，这番话也听了个十成十。贰心中凄然，挺直了腰板说道：“当日父亲曾答允娘，叫儿子娶舅家表妹为妻，谁知厥后父亲却又忏悔。现在表妹都已为人妻为人母，儿子并不肯意单因为年事大了，就仓促定下婚事……”
王聿大喜，赶紧转过身去，却看到宣惠穿戴一件圆领宝蓝色杭绸直裰，头上戴着八角攒顶的小帽，正坐在墙角靠窗的桌旁喝着茶。
正房内远远飘过来几声喧华，“……卢氏性子弱些，也没像你这般蠢相！”
柳夫人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中非常对劲。她又说道：“老爷，您也别活力了。二爷说了这么多，您还没听出来？咱家二爷是那铁面的包公，帮理不帮亲！”
王锦堂缓过一口气，不悦隧道：“正说着这事，你又拉扯旁的做甚么？”
一旁的王妙贞吃紧地叫了一声：“娘！”
她脸上有些讪讪的，见王锦堂白了本身一眼，又惊骇惹王聿笑话，口中不平气地辩道：“一样都是表妹罢了，她卢家的表妹就必然比我们柳家的好？”
柳夫人附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老爷您想啊，如果给二爷娶个晓得您意义的人返来，也能不时在中间劝着些不是？现在二爷年事大了，您做父亲的话不必然听，可媳妇是日日在面前，夜里一床睡的，天长日久，老是能听出来些好话吧。”
待到了处所，王聿在一楼看了个遍，没看到宣惠。他便三两步跨楼梯上了二楼，环顾一圈，也未发明甚么女子。
他收了伞，还要问那孩子，巷子却早已空空。
王锦堂实在被气得不轻，满屋子里都是他喘气的声音。王聿昂首看了父亲一眼，见他没有病容，便又低下头去，还是直挺挺地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