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里放出皇榜来,金底红字,金黄尾穗,上面明白写了宋金两国联亲的事。一时朝廷高低喧闹不已,百姓也欢乐着脸群情纷繁,昱王殿上门道贺的人踏破了门槛。各路官员非论大小,都争着来道贺,平时陌生的、乃至一面也没碰过的也来了,热忱得像是老熟悉。人徙抵挡不来,养成了一有人来就拱手伸谢的风俗,偶然不得已就偷跑去院后,坐在一堆砖上去想如何应对这荒唐的婚事。
方才她来见陛下,正要说话,梁师成来了,便自退到里屋。现在徽宗见她竟然是来承诺婚事的,不由喜好起来,还当是她想通,便也不问,伸手要笔道:“费长山!朕要草昭!”
此话说的实足一个要和皇家攀亲戚的家长,陛下看看他那奉承的笑容,毫未几想,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你若早些日子拿来,朕还能考虑考虑。现在金国那边来信儿了,说将三郡主给我们徙儿了。你要替你外甥女儿说媒,那你先给朕回了金国天子去。”
费主事赶紧端过笔砚来,徽宗拿起笔来一蹴而就,递给费长山。对方浏览一遍,清了清嗓子喊道:“昱王人徙接旨――!”
两人也说了酬酢的语句,那宗固便用扣问的眼神打量他们,想辩白出谁是要结婚的王爷,人徙吸了一口气,利索上马,到他面前一拜道:“我乃宋朝昱王,贝勒爷一起辛苦!”
最后半句话,像警告,又像是猜想,人徙听了点点头,道了安退了出去。早有一个小寺人打着灯笼在前面引着路,人徙一起走,一起抓紧了这圣旨,像有令媛重。那日陈忆说出那再不来的话,忍不住跑了出去,瞥见对方摸透了本身的脾气,各式不美意义,还是硬撑着想说些不那么伤人的话断了这联络。可陈忆不但摸透了本身的脾气,连硬撑着要说甚么都猜了出来,一时竟无言可答。对方看她沉默低头不语的模样,心内不忍,叹了一口气,手抚上她的脸颊,轻拍两下道:“别犯难了,就依你,你甚么时候感觉能够来见我,就来。若不来,就罢了。”说完抽回击,没再转头地去了。人徙现在想到那脸上的温度,仍心境起伏,回想到陛下刚最后说的话,不由在内心嘲道:“若孩儿要娶爹爹的老婆,爹爹如何样呢?”
徽宗见她一脸乖觉接管的模样,倒有些不忍,在她耳边悄声道:“朕晓得徙儿是为了大宋,委曲徙儿了,等这门婚事过,徙儿若喜好谁,朕给你做主,另娶返来就是。只一个,别想不该想的了!”
十一月中旬,北风凛冽。梁师成胳膊底下夹着一个卷轴,缩着脖子进了崇政殿,拜见了陛下。陛下让他火笼边坐了,问他有何事。梁师成忙忙的将拿着的卷轴展开,呈给陛下看,边陪笑道:“禀陛下,这画像上的人是我远房的外甥女儿,家住在京外,本年十七岁了,也是花容月貌,知书懂礼,现还未寻婆家。臣传闻昱王要结婚,特来当个媒人,也让远房亲戚沾点皇家的气儿不是。”
早在完颜饰被她的二哥完颜宗固一起护送着浩浩大荡从金国解缆之时,童贯就作为带路使指导车队坐船、到宋国境外不远处登陆,与策应的守军汇合,一起护送着,从太原府入了境。金国的车队一入宋境,便重新清算了步队,由本来的完颜宗固带领的保护军打头换作一队使臣打头,紧紧跟着童贯,一起上问长问短,名曰“顺道观光”。童贯身为太师,又掌管着军事大权,见这些使臣对他如此崇拜,便对通事(翻译)滚滚不断。历代带路使引别国出境前去京师时,都是专挑不好走的路走,越远越好,而童贯专走通衢官道,拣着近路走得努力,边走边做先容。那些金国使臣们一起走一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