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礼品不是好收的。”徽宗天然又将气去了几分,浅笑承诺道,“这有何难。朕拜访过的臣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只怕朕去了,又有一个甚么折子来讲朕是非啊。”说完将曹辅那折子递与王黼看。
王黼谨慎看完,忙回说上奏之人大胆,无中生有冲犯皇上。他又安慰几句,遂发起道:“这点小事就让他到了皇上的跟前儿来了?还是将此人带到政事堂,我与几位大臣同时会晤他,有何成果再叩报皇上。”
“我也不知是何罪,只看着怪不幸见,尽管拖返来了。”孙氏看着床上的孩子接道。但随即仿佛又苦衷重重,打发陈妃道:“你还不回宫去?天都黑将下来了,管保有雪。看你连个跟的人也不带,怎连个手炉都没有?快些归去罢!”
王黼昂首笑道:“皇上这么高贵的人,苦衷一有天然是传得快。只是臣用心未曾带来,想请皇上闲时到舍间一趟亲取,也算我祖上有光。”
“爹!这但是真的!”
陈妃不言语,只觉闷闷的,便看那床上的病人。昔日她只爱往这神妪居跑,一口一个奶奶,涓滴不像个妃子。也常常见孙氏把一些遍体鳞伤的人抬回家里,养好他们的伤。偶然候养好了伤就得送归去被砍头,可孙氏仍然行事不改,皇上对此已是见怪不怪。而本身也常常和这些被养伤的犯人成了熟人,倒减了些沉闷。现在又看到一小我被救治,倒是个小孩,不由得心生猎奇,便问孙氏此人所犯何罪。
孙氏听了她又是那平常的哀叹调,不由也叹了口气道:“若论年纪,你是我孙女辈的。我若能管得住皇上,便叫他斥逐了那些他用不着的妃子,还你们的自在。可我管不住他。他在我怀里时我管得住,一断了奶,便管不住了。再说也没这斥逐了的端方。你进了宫,便是这命。既然是这命了,何不每天找些欢愉,也比每天感喟的强。”
她口中的她们,一部分指跟从她的宫女,一部分指几位嫔妃。这陈妃本性不羁,出门从不带侍女,如有人跟着她便大发脾气。宫中和她了解的人很少,仅仅是她落月宫中的宫女婢卫,和几位也不算熟悉的嫔妃。刚做妃子时,凑在她面前的寺人大臣也很多,可她像是不知端方般,对谁皆不冷不热,垂垂地门前便车少人稀。但她却毫不在乎,好象乐意如此。天长日久,在宫中便成了一角冰原般,就连皇上,对这个不知阿谀与风情的年青女子也是临幸一次便永久失了兴趣。
这当儿曹辅正慌镇静张进得宫来往御书房去,半道上被人拦住,说皇上叫他改道去政事堂。进了政事堂一看,只见余深、王黼、蔡攸三位大人早已等在房内,忙施了礼站住。
陈妃转眼看了看窗外,见果然迟暮,遂起家笑道:“那我先归去了。明儿我再来看这弟弟,若醒了,便叫他和我一道糊我的鹞子去。”
余、蔡两人满口答允,曹辅只低着头,一声辩白的言语也无。其他三人便商讨几句,将曹辅打发了家去,意定奏报皇上扣问如何查处。
不出三日,宫里放出圣旨来,曹绅和父亲跪在那边听得,顿时惊得无可不成。待要过旨来看,犹自唏嘘道:
曹绅含泪应允。
话说神妪居内,掀帘子出去此人刚坐在床上,便被人徙拉住一只胳膊,顿时想抽身站起,只抬眼瞥见一个神采惨白的少年睡得苦涩,心头一阵美意,便没有动,只抬眼看着孙氏吐舌头悄声道:“奶奶!这但是您的孙儿?是个受刑之人便要躺在您这床上了。”
曹辅将家事拜托于儿曹绅以后的第二日。内东门小殿。
孙氏见她出门去了,刚将椅子挪至床前,想细心看看人徙,中间的小桌上便放了两包药并一包点心,暖和的人声道:“小的写方剂抓药早回了,怕惊扰了陈娘娘,便在内里候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