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徙听她讲宫中,神采立即凛了,随即又强笑道:“娘别罗嗦了,这么晚了再归去拿钱?先用儿子的罢!更何况人家医馆都闭户了罢!娘快些走,儿子的事等娘看了大夫安稳了再说!”

“胡说八道。我朝依辽国,两国战役已久,虽礼尚来往,终辽国乃强大之国。而金悠长与辽相仇,且民风刁悍,国力强大。我朝若想强大,应亲强抵弱,以是臣主张对金安抚,改良两国干系。”御史中丞王黼上前奏道。

“说的我像个老不讲理的只晓得念佛的老东西了。”孙氏佯装发怒,见徽宗笑将起来将话和缓,才又接着说道,“我且问你,那孩子犯了甚么罪?值得弄到刺配的境地?皇上的心也太狠了些,那孩子才十五岁了。”

孙氏听得,怒从心起,神采变怒道:“那这孩子如何所考的,是陛下前几年才公布的丹青科举招考呢?陛下用这试题法来考画师,还是来考学徒?”

孙氏不说话,站起来拿过桌上的一套衣服要她穿上。人徙一看那衣服大红绛面,罩浅黄纱,襟为黑边,配有黄色腰束,崇高上乘,不像平常之物,觉得是孙氏要赠她好衣服,便死活不受,无法印中强行与她套上,还与她一双厚底黑靴穿上。

人徙红了脸,看了看娘,娘似有愧意,低了头不语。正沉默间,忽听得门外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几燃烧光来至门前,一个尖细声声响起:“敢问人徙少爷可在此?小的找您多时了!”

一语未了,见青实走出门外,见是她,嗤笑道:“你还晓得返来?恰好,你娘病了,不能会客,你先领你娘出去看病罢。”

“孩子?甚么孩子?”皇上早已将那日在艮岳碰到的孩子塞到丹青院的事忘得洁净,这下听的含混,“妈妈快直说罢。”

“启奏陛下,金国不进京,此事非同小可,臣建议派使者去往金国协商。”童贯躬身奏道。

“免罪那是天然,只这孩子好质料,放在妈妈身边做侍从岂不成惜。”

“我们只开一点药,求黄大夫下来罢,这么大寒天,我们没处可去的。”人徙堆了笑容道,又塞老头儿钱,才被请进暗中的大堂,老头儿自去传报。

“孙奶奶!”人徙一进门便叫道,想起她的拯救之恩,直跪下去。一旁的印中忙上前搀了起来,扶她坐到一张软椅上。

孙氏又沉吟了半日,才道:“我晓得陛下一贯公道明断,可陛下将刑法措置一类的事一味的叫给下头去管,恐怕也会有忽视。”

“不要吵了。迩来朕身材欠佳,略微一吵吵朕便头晕。”徽宗闭眼靠在椅上,“众大人怎没有些许慎重之风?朕想了想,许是朕多心。金不来朝会,便是挑衅之类的诡计?就依童媪相的,年后派出使者。年内事件繁忙,朕得空顾及。”

宣和元年腊月二十八。皇宫集英殿。

皇上正为后日除夕朝会的事忙的不堪,忽闻金使本年不再进京,忙忙的召见朝廷重臣在集英殿议事。

金国往年每当除夕时,和各国使者一同参与朝会,而近两年渐次疏懒。客岁的供奉少了几个月的例,回说收成不济。而本年则说领主的一名要妾没了,天下大丧中,不便前来,恐影响了大国除夕的喜气。

“他才那么小,先养在我身边可好?不过还得请陛下见他一见,我身边的人,还是得请陛下亲身看视恩准了才可。”孙氏站起来哈腰施礼道。

一队人马这才慢吞吞跟上,及至宫门不远处,才追上愣住的人徙,只见她趴在马脖子上直喘气,满脸通红地问费长山:“费主事,宫里我不认得路,还是您带路罢。”末端又加上一句,“这马跑太快了,吓得我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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