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人间没有如果，阿谁曾经纳六合万物于指尖的人，毕竟成了绵绵江水中的幽魂。
老衲又点头：“我四岁参佛，至今八十七载，方有此微境，玄公子当年不过二十余岁，便能窥破大道，与圣月祭司平局，岂是老衲能比的。”
“天下人何故待我，我便以何待天下人！”
他真的很想去问问南辉，如果他早些去对袭月说爱，现在，人间是不是会更夸姣些。
管宁颌首：“方丈故意，长辈受教。”
“昨日心不成得，现在心不成得，将来心不成得。”老衲长吟，道：“施主心神结郁，此便不好。若为故交，还需保重。”
这何尝不是痛。
孙原猜到了他的死，管宁却不敢奉告他本相，直到孙原毕命，他也未曾说出实在的结局。
老衲点头：“施主别号‘隐鹤’，本为超脱之人，这十几年来，竟是有了龙公子几分执念。”
主持方丈还是十三年前的主持方丈，慈眉善目，仿佛一分未曾改。
“一个‘情’字。”
话未出口，管宁却已说出了答案：
董卓杀人，因为他恨这天下，恨天下人，他的职位配不上阿谁马家的女子，因而他手握皇权的时候便要反噬天下。他晓得他在自掘宅兆，却宠爱这掘坟的快感。
只剩下，他白衣若雪，孤影茕茕。
管宁了望远山，洛阳城的喧闹一丝一毫都未曾深切这百年古刹。“故交已去，不能珍惜；光阴无尽而人生有限，存亡皆整天数，又何来保重。如此——”
“他的执念比他兄长的执念已是小了很多，只是他的执念，上天不会给。”
“当年南疆圣月教大祭司以一人对六剑，曾言：我便是天，建宇曾答：‘天不过地上一分，人间统统皆在地上，你是天又如何？’竟是以‘倚天三势’脱手，生生逼得两败俱伤。”管宁看着老衲，“想不到方丈竟与他当年设法暗合。”
六合之间，晓得那如神普通的祭司已死的人，只要他一个，他不会对人说出独一的本相，因为南辉跳下无边涧的一顷刻，说了和当初南宫雨薇跳下断肠崖时说的一模一样的话：
他长念一声佛号，便已消逝。
“世人晓得战役能够带来战役的时候，会健忘一些惨痛的过往，这便是战役的功德。”老衲未曾改色，仿佛未曾见过那尸山血海的场景普通，“白马寺虽是佛门清净之地，却仍活着间，对世人做的恶，佛见得；对世人还的德，佛也见得。”
“为爱而死，此心已足。”
他望向老衲：“何故保重？”
情字，向左走是生，向右走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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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施主来白马寺，是为了明白如何度人间统统苦厄，此次施主来，抄了十三日的心经。”
有些事，世人总感觉那么不实在，因为他们感觉不值得。
老衲一怔，倒是了然。
“老衲曾见过南辉祭司，怕是古往今来南疆最了不得的人物了。”提起那小我，老衲长叹了一口气：“当年南辉祭司一人一虎入中原，无人能过他的‘天涯天涯’，洞悉宇宙过往，通灵六合万物，老衲曾觉得他是佛。但他毕竟不是佛，见他第一眼，就知他必故意结。他如果佛，便能过，若不过，便是凡人。”话到此处，老衲迟疑，到底问了出来——
“为故交抄的经文，只为了还心中几分旧愿。”
“老衲晓得南辉祭司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散尽，也猜到与贰心结有关，却不知……”
他想起了董卓，曾经忠心耿耿的边疆重将，厥后擅权祸国的权臣，就因为阿谁他深爱的女子成了他曾经统帅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