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知所云，孙原只要照实答复。
刘和望着他，冷不防中间伸过一只素手，握住了孙原那只捏着衣角的手，素色衣袖拂在紫色衣衫上，相映成趣。
建宁二年正月，天子将生母董氏接到帝都，并将董氏的哥哥董宠、侄子董重也征召到洛阳。同年三月初三日，汉灵帝尊母亲董氏为皇太后，居住在南宫嘉德殿，以董宠为执金吾，董重为五官中郎将，父子恩宠。建宁三年玄月，董宠因假传董氏的谕旨有所拜托，而被下狱正法。
沉寂。
“砰！”
“堂堂议郎，非要与两个女子混坐，你不怕传出去不成体统？”
天子信赖的人，被杀；便是天子的亲人，也在一次次的诡计奸宄中一一归天。三公九卿这等家国重臣更是在一次次交叉中支出性命的代价。
太傅陈蕃士族出身，现在大权在握天然容不得寺人当政，因而大量启用在党锢之祸当中被封禁的士族。玄月，大将军窦武谋诛杀寺人，谋泄被杀，帮忙天子即位的统统人全数被杀。天子不但不觉得逆，反而重用寺人至今，乃至有“十常侍”之名。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漫漫其道是时而启。车轮从未停下，不过车外的雪却垂垂停了。
刘和扯了扯嘴角，他早已明白，孙原在分开药神谷时所说那句“总有一日会再返来”的话，也是一句聊以自娱的废话罢？
林紫夜的声音从车内传来，涓滴听不出慌乱失措——“人已经走了，青羽出去罢。”
“士族、外戚、寺人，胶葛了几十年，出不尽、斗不完。”
孙原闭目凝神，调度气味，口中却不断息，问道：“你可知，是谁要杀我？”
雪不大，车里倒是说不出的沉闷。
她少女心性，瞧不出此中关窍也属普通。
刘和放动手炉，翻开车帘望去，六合皆白，一股冷风突然吹出去。
“铮——”
半空当中闪电般的一剑比武，剑锋错落间迸收回无数火花。
“莫追！”
孙原看动手中轻画剑，微微凝起了目光，轻画剑是《评剑谱》排名第六的名剑，可谓“神锋”二字，可那老者的剑竟然毫发无损，与轻画剑拼了个不分轩轾。
“同你说说这朝堂上的事罢。”
刘和双目一凝，他本儒生心性，何况掌权已久，如何能受得了这小丫头几次三番不遵礼数。如非看在孙原面上，现在早已一阵痛斥，逐出车外了。
林紫夜皱着眉头，和李怡萱一起扶着他坐下，略一评脉，摇点头：“你不能再动剑了，那样的剑意，绝对是流虚境地的绝顶妙手，乃至犹在其上，硬碰硬，你的身材底子支撑不了。”
实在，他还想说当明天子，不过作为天子的棋子，即使有被丢弃的能够，亦绝非本日——他亦是猜得过量，天子可从未想过事情能到如此境地。
“如此剑气、如此身法……”孙原点头，心机百转，便悄悄跃下车辕，进了车内。眼角余光看了瞥了一眼那人影消逝处的枝头——枝头踏雪，不留陈迹——轻画一剑亦非等闲，如此反震之力竟被来人等闲化解，踏枝而去，枝头的落雪竟然分毫未落。
“不错。这十年，轻画一向都是我的剑。”
孙原不语，只是一手捏着衣角，细细地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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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咳嗽几声，胸口一闷，仿佛被甚么抓住了心，不由得满身崩紧。
建宁元年正月，刘宏到达雒阳城外夏门万寿亭，由窦武率文武百官驱逐。次日，天子继位，改年号建宁，以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及司徒胡广三人共参录尚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