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勋挥手禁止了他的话,点头道:“这世道民气险恶,盖某劝公子一句:凡事洁身自好,方不会落人话柄。千百年来人言可畏,这便是这世道变迁的底子。”
李怡萱的脸突然抬起,眼睛里早已溢满了泪水:“不要……”
“生灵涂炭。”
他将吹口送到嘴边,悠悠羌曲顿时随风雪婉转。
她张了张口,一双手在身前打着结,指节都有些发白,千头万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推测以李怡萱的性子,不会当真一走了之,却不料竟是在如此难堪的时候返来了。
郭嘉的声音在前面冰冷地传来:“青羽心软,为了李怡萱不肯究查,换作他大哥在这里,你百口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百年意气,一口吐尽。
夏绪洋整张脸已经气得变形,冲林紫夜骂道:“当初是他脱手打人,我打不得他?”
在他们身后,心然那一身白衣悄悄呈现,身边是一脸难堪的郭嘉。
“公子,寒月保护和近卫骑军是否要留在此地?”
她的身后跟着夏绪洋。
“郭某未曾看出你们那里美意美意。是不是想看着青羽为了这个女人撕心裂肺,再死一次,方才心对劲足?”
西凉,终究落雪了。
孙原望着身下黄沙和着黄土,交叉成一片。
孙原挑眉,望向盖勋道:“盖公……”
西凉有骑都尉马腾的马队,有湟中义从的马队,有护羌校尉营,另有前将军董卓的数万雄师,不成能守不住,冀州的将士们安定黄巾之乱,天然功成名就,凭甚么要他们为不相干的战事支出性命?
漫山遍野的羌族铁骑冲进了金城郡,大大小小的城池被攻陷,西北边疆顿时化作人间炼狱,血流成河。
夏绪洋忍无可忍,一手拉着李怡萱的手:“我们本来美意美意,岂容得你们如此欺侮!”
他不但明白了郭嘉为甚么要杀人,更明白了韩遂为何要杀人。
“我……”
“你够了!”
这场景,一如当初她丢弃孙原的阿谁雨夜。
转头处,是郭嘉冰冷的脸。
林紫夜嘲笑:“我差点忘了,当初她想来看青羽还要你点头同意,青羽照顾你那么久,她都未曾给一个名分,你伸手勾勾指头她就转头去找你了,公然是你养的一条好狗,过了半年还要回到你身边。抱愧,清韵小筑不想养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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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说话?”林紫夜咬着牙,敞亮的眼睛眯成一道细缝:“野狗在我门前乱吠,我打不得?”
“好幸亏一起,天长地久,别让青羽再为你死一次。”
赵云点点头,应了一声,回身道:“寒月保护,无父无母、无儿无女者,出列!”
“呵……”
林紫夜站在檐下,一声冷哼:“他当初求着见你,你不肯,去和野男人睡了,青羽不骂你,我想骂你。婊子配狗,天长地久,还返来做甚么?还嫌恶心肠不敷?”
“现在……你可另有脸?”
“这里不欢迎牲口,滚。”
韩遂坐在车上,伸手入怀取出一根笛子,那是一管羌笛,陪了韩遂半辈子了。
他极目远眺,西凉大地千里郊野,毕竟还是留不下来。
“走!”
林紫夜冷冷地谛视着她们,眼神里除了冷酷,另有肝火。
清韵小筑前,李怡萱一身素衣悄悄呈现。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极力庇护过的女人,昂首望着夏绪洋道:“传闻你是荆州人才,还进了书院教书?你们两个还一起参与了书院修习?”
长风万里,落雪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