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间便是樊笼，想离开这樊笼，又谈何轻易？
“当初梦缘塔一会，未能与公子论佛，是云患失了机遇。”
以是，便是放不下又如何？放得下又如何？
他步出梦缘塔，只要一个启事，便是他已窥破了关窍、突破了樊篱、摆脱了桎梏。
他缓缓垂动手，脸上已出现深深地苦笑。
“公子想问甚么，我知；公子看不破甚么，我知；公子为何看不破，我亦知。”
一剑紫龙吟！
云患也瞥见了，他眉心的阿谁结，没了。或许散了，或许藏了，这一刻，已不见了。
“公子青羽公然是大汉朝堂的将来公卿，为了你，大汉天子竟将白马寺的和尚也派了过来。”
管他个屁！
拿不起、放不下！这颠倒置倒、这翻来覆去，除了自我折磨，还能如何！
云患未曾等他回礼，或许是晓得他不会回礼，又微微侧身冲着孙原躬身请安：“孙公子，久见了。”
“铿！”
和尚脸上带着二十年未曾变过的笑意，如东风拂面，暖意袭人。
孙宇刹时便已发觉不对，飞身过来，剑指直点孙原背后灵台穴，现在护体剑气已溃，流星剑气直入体内，顺着脊柱连封神道、至阳、中枢、悬枢、命门五大抵穴，顿时孙原体内真元为之一滞，气脉后继有力，混乱之象模糊已被压了下去。
一句“久见了”，便已抵过万语千言。
“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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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望着孙原，悠悠道：“这关窍，帮不了，说不破。”
梦缘塔不染凡尘、不沾俗气、不碰风骚，断人欲、禁痴念、弃固执，已是一个梦，身在尘凡中，岂能涓滴不感染此人间氛围？
王瀚来时梦破，王瀚走时梦醒，尘缘已来，拦不住，禁不了，故而梦醒便是梦圆，梦缘便是梦圆。
他一声哂笑，真元如大江喷涌，直通九窍，六处要穴一冲而破，一身紫龙剑气顿时勃发！
那和尚黑发垂肩，面如白玉，双手手指苗条，一串念珠环在腕间，系着一个小小玉石。他手里捧着沉香木打成的匣子，冲着王瀚弯了哈腰、低了低头：
云患修者，梦缘塔八十年来独一的修者，白马寺八十年来的佛法武功第一。
宏亮之声震彻周遭，六相剑与天问剑刹时交叉，剑锋之间火光四溅，伴跟着六相剑身上的阵阵龙吟，拉出一道残暴的光影。
王瀚眸眼如剑，杀伐凌厉，他冲着那长发披肩的修者轻声一笑，问：“当日你未曾战我，本日缘何到此？”
王瀚受困于剑道，张角无法于天道，便是这奇绝于武林、力抗于天道的绝代人物何尝不是画地为牢？何尝不是自锁于塔？
放不下，并非持续画地为牢，以是云患带了圣物，仍能出了塔。
孙原侧脸望着那人，这一战至今便不见忧色的脸上，终是见了笑意。
转向孙宇：“抑或救他？”
目光转向孙原：“救他？”
人生在这世上，如果一件遗憾也没有、一件固执也没有，那活着该多无趣？几十年走一遭人间跌宕起伏，又图个甚么？
相隔百丈，声音便如在身边普通，直传入耳。王瀚终究正了神采，十八重梦缘塔的和尚，他已尽数败了，独一未曾比武过的，便是那跪在塔顶大钟前听了二十年钟响的和尚。
他见过云患的背影，也晓得，本日的他已变了心态、换了模样。
孙原一退十丈，剑仍横身前，只是剑身上已呈现了那一道浅浅的划痕。
“便是天道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