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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丞谈笑。”
管宁目不斜视，直盯着居中的华歆，一步一步走过来，饶是见惯了风雨的华歆，也不得不感到压力。
“作奸卑鄙，违律可诛。”
“诸位好派头，不敢往平难中郎将的大营，却来府中寻我，华子鱼当真如此令人不齿？”
“青羽不在了——”郭嘉回身看着他，“当初丽水书院和他们联手叛变青羽的时候，有谁管过孙青羽的死活？”
张牛角缓缓上马，望着面前袍带衣冠整齐的沮授，直觉仿佛隔世。
郡丞华歆望着面前一群人，眼睛已垂垂眯成一条缝。
郭嘉点点头，伸手一指远处：“张牛角来了。”
“嗯。”
他轻看一眼华歆、崔衍等博学之人，将那枚魏郡东曹掾史的官印丢在桌上，回身安闲而去。
长长一行字，隶书苍劲矗立，笔迹工致端方。
故而，善恶由我断。
“非也。”沮鹄拱手道：“杀人车夫已被杖毙，安平王亲身训子，并亲书道歉。下官等人前来，是请郡丞出面，代王府向平难中郎将及平难中郎营做一个转圜。”
“如何，有力回天了？”
“总不能让天下人觉得……这世上好人和好人一个报应。”
他苦笑一声，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招失算。
箭已在弦，弩机已张。
管宁眉宇闪过一丝不忍，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只不过今时本日，有郭嘉替天行道。
张牛角不再看向沮授，而是扫视诸位掾属，心头已是一片冰冷。
“崔公——”
黄巾军十七万将士，用十万尸身守住了百里边关，却要死在这承平王子的手中？
一群人衣冠整齐，站在身前，仿佛一座大山，压得华歆的胸中平增了肝火。
管宁叹了一口气：“但是有了布局？”
管宁夙来以儒雅崇高着名北境，不与俗报酬伍，现在却为一个出身低下的黄巾军士卒亲身上了魏郡太守府的议事大厅？
“备装，魏郡太守府。”
“诸位……”
华歆一袭轻衣，立在门首里，笑着摇了点头，他身前是沮授等人的背影——“沮公，值得否？”
他抬高本身的肝火，捏了捏手中的竹简，声音轻而有力：
你用这类体例分开魏郡，那魏郡数十万生灵何如？黄巾军数十万将士何如？黄河以北千里膏壤上的十万英魂又如何？
沮授目光一冽，他该退，但是他已不能退，他是冀州名流魁首、朱门高族榜样，为一个士卒获咎张牛角当然不对，为一个平难中郎将获咎安平王和冀州权贵，更千万不成。
他晓得孙原为甚么要远去西凉，孙原心太软，下不了这个杀心，一介白衣，更操弄不了这凶险诡谲。
“当初李怡萱眼睁睁看着他背着骂名，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泥泞中的时候，煌煌人间，有谁为他说过一句公道话？”
“这是一柄屠刀，砍下去便收不住了。”
“一个浴血奋战的将士，无端而死，诸位这般一个交代，本官尚且看不下去，何况两位中郎将？”
宽广的议事厅，容不下一道冤魂，容不下六合道义。
管宁面不改色，仿佛早已算计好华歆的退路。
孙原不究查，是因为孙原于心不忍，压抑郭嘉、张牛角、张鼎、郭蕴等人都不得究查，让丽水书院好好办下去。现在孙原不在，凭一个方才复国的安平王去挑动两位以上掌兵中郎将的底线？除了无知和该死，华歆想不到任何言语可描述这般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