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又接口道：“天子脾气，你们还未摸透。我们两个少不得替你们扛一扛，可现在他走了，我又能待几时？”
朱隽在旁轻声提示道：“此前，卢中郎将连连向三公府保举皇甫中郎，若无三公府与外朝尽力包管，只怕大将军府还是不肯等闲松口。”
三月十一，冀州黄巾军于毒部攻破安平国，安平王刘续被俘，冀州刺史厉温战死。
卢植似是看出了甚么：“孙原的背后是天子，天子成心珍惜他，特地将虎贲营派去了魏郡，同时任命张鼎出任虎贲校尉。”
天子大怒，召大将军何进、三公九卿并三独座议政于明堂。
皇甫嵩点头，问道：“南阳如何？”
“戋戋何进，如何能接受？”何进心中一慌，“杨公乃大汉柱石，何必如此？”
天子神采一黯，转过身去，沉声道：“冀州、幽州、豫州三刺史空缺，尚书台……拟个名单来罢！”
“南阳？魏郡？”朱隽微微皱眉，“但是前些时候方才任命两位弱冠太守的两郡？”
三月初七，天子降诏：赦免党人罪恶，打消党锢之策。拜北地太守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拜谏议大夫朱隽为右中郎将，带领北军四校并三河骑士四万余人，东讨豫州颍川黄巾。北地傅燮拜护军司马，从皇甫嵩部；河间张超拜别部司马、下邳丞吴郡孙坚拜佐军司马，从朱儁部。拜太学博士卢植为北中郎将，护乌桓校尉宗员为其副将，率军至冀州讨伐张角。拜南军屯长、司徒张济之孙张鼎为虎贲校尉，服从于魏郡太守孙原，抵抗冀州黄巾军。
两双手，交逢的顷刻便已紧握。
吕强摇点头：“不必了，华光殿是陛下幼年所居，周遭不大，宦者跟着陛下，你们守好就是了。”
“吕强……”
义真，你终究来了。
三月初九，冀州黄巾军张牛角部攻破甘陵国，俘虏甘陵王刘忠。
那皇者手中，一道陈腐的奏疏缓缓展开，簌簌而落些许灰尘，苍劲笔迹已映入视线：
吕强一起跟着天子，亦步亦趋，倒是体力不支，勉强到了殿门处，褪了鞋，缓了两口气，却没瞥见天子身影，出来四周张望，亦是不见，似是想起了甚么，径直往天子故居而来。
世人一时游移，皆看向袁隗，袁隗不似张济般夷易，淡淡道：“他是当朝太尉，按例，在承平道谋逆之时便当辞退，天子不明说，他便也赖着。他晓得，承平道数十年沉淀，非一朝一夕能安定，州郡逢此大难已是必定。陛下勃然大怒亦是道理当中。不过杨公不肯你们再出事，便借着本日机遇替你们挡一挡陛下的肝火罢了。”
卢植走返来，将黄绢递到两人面前，道：“陛下下诏，以虎贲中郎将与羽林中郎将所部，重修虎贲校尉；以河东郡骑士，新建飞骑校尉；以河南尹、河内郡骑士，新建轻骑校尉；三校尉一万五千人，本日起列入北军建制。”
吕强听闻“诏”字，便从袖中取了笔板，疾书记下，他已经好久未曾闻声当明天子如此清楚下诏了。
“且慢。”
天子瞋目瞪圆，伸手已握住结案上竹简，目睹得肝暴躁涨，便要骂人，却闻声中间传来一句慢悠悠的“陛下”——只见太尉杨赐缓缓出列，朝服严肃，朝版直立，仍然一身落拓。
杨赐微微一笑：“大将军，而后安定兵变，朝中皆须仰仗大将军了。”
皇甫嵩看着那卷黄绢，手指动了动，却不敢伸手去接。
三日之前，他还在北地郡的太守府当中。三日以后，他已是大汉的左中郎将。
“这尚且是昨日的邸报。”卢植苦笑点头，“各地州郡的环境几成奔溃之态。目前，独一尚可的便是南阳郡和魏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