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瑞挠挠头,当真说道:“这是我哥哥成谦特地买的点心,早说要送给你们,却一向找不到机遇。此次前来拜祭姑祖母,不好到背面打搅你们,因为我是小孩子,个子又不起眼,才偷偷跑了过来。哥哥说,但愿你们不要因为过分哀痛而影响了身材。”说完,他才敢用正眼看向慧真,神采有些扭捏,“四表姐前次跟哥哥提过,说喜好吃庆元斋带胡桃仁的芝麻糕,是以哥哥这回特地买了。”
慧真点点他的胸前,“傻孩子,你系漏了一个扣子,你没有瞥见么?”
慧真说道:“三姐,你可别把话岔开,倒是也同我说说,你是如何看他的。”
前院灯火透明,烧成一把伸展的火光映在天上,将那豆腐块大的天空营建出一种傍晚的假象。爱真跪在一只蒲团上,呼吸间还能闻到残烟与浮灰,仿佛在提示着,她是一个幸存者,刚从经历大难的废墟中挣扎了出来――灭亡,可不恰是一场大难。
慧真道:“如何叫平白无端,我看你们俩就很不普通。”
爱真总归有点心虚,悄悄地笑道:“这该如何说呢,我同他也不大熟。”
“三表姐,四表姐。”
她怕慧真是真生了气,忙弥补着说道:“我与他才熟谙几天,值得为旁人唬你么。”她抱住慧真一只手臂,撒娇卖痴似的摇了摇方松开,倒有些她们念小学时的景象。
他本应在宴上用饭,没有人跟着,也不知是如何跑到这里来的。爱真虽心中不解,仍然柔声问道:“十表弟,这是?”
爱真回身进屋,打量着门外老妈子扫净了地就不见踪迹,想必没有谁能闻声屋中二人絮语。因而她用脚尖将蒲团悄悄移向慧真身边,方跪坐在蒲团上,靠近慧真说:“我真没看出来,六表哥对你上了这份心。”
成瑞低着那张红扑扑的面庞,明显是低着眼睛的,出门的时候还不谨慎教门槛绊住了脚。慧真忙在他身后低呼:“谨慎!”却使成瑞更羞了。他不敢昂首,脚下放快法度,却在院子前撞上了一个老妈子。那老妈子手上正抓着一把葵花子,预备磕瓜子打发时候,胳臂教人一撞,手里的瓜子全洒个精光,她不由嚷道:“哎哟――”看清成瑞是个打扮划一的小男孩,便奇道:“这位小少爷如何到灵堂来了?”
爱真说道:“哎,平白无端的我提起他做甚么。”
俄然,她们头顶的灯闪了一闪,仿佛是电路出了毛病,爱真皱眉道:“我看还是把这灯关了罢。”她站起来拧灭了灯,屋中只剩了一只灯胆,光芒突然暗了很多,垂垂产生一种合适闲话的喧闹氛围。爱真又说:“明天叫人来把这盏灯修好,万一烧坏了可不是玩的。”
慧真却喊住他:“十表弟,等等。”成瑞本来已经跳出门槛外,听了这话只得又跑返来,倒是紧紧低着头,很不肯看人的模样。
“啊。”成瑞回过神来,呆呆地低头一望。
那老妈子没有持续胶葛成瑞如何出去的,只是暗道倒霉,拿了扫帚来扫地上的瓜子。扫帚穗子沙拉沙拉刮在地砖上,并不刺耳刺耳,竟有些秋风萧瑟、穿林打叶之意。
爱真道:“我信你行了罢。”
爱真佯作活力,道:“好呀,枉我一番美意,你还装傻。”
慧真啐了一口,笑骂:“谁稀得你信。”又勾起了存在心底的一桩事,摸索着说:“难不成端的怕我的嘴不严,仿佛在我面前,你竟没提起过叶自衡。”
慧真道:“你就唬我罢!”
她惊诧扭头,发明来人是第一天回淮景时见过的关家十表弟,小成瑞。他穿了一身黑西装,只是不知为何系错一个纽扣,因而一整溜衣衿都歪了。成瑞双手揣着两个纸包,先将此中一个递给慧真,然火线是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