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侍卫识得领头的尚宫乃是宫里最有权势的郑提调,赶紧迎上前去,满脸堆笑,施礼问道:“提调这是去哪儿?这天儿可冷。”
李成桂却两眼浮泛,如有所思,半天没有说话。王妃也半低着头,不言不语。莲花心知不好,却不敢催促,时候在沉寂中显得分外冗长。
曹蒙乙的两个儿子曹敏曹修随父出征。曹敏是曹家宗子,自幼随父交战屡立军功,此次被任命为中军;曹修是季子,本年十四岁比莲花还小两岁,本来没有要他去,但他传闻是打倭寇闹着必然要去。曹家世代大将,曹蒙乙感觉去历练历练也好,遂一起带上了。曹夫人哭红了眼也没留得住季子。
朝鲜都城汉城,层冰积雪,街道上冷冷僻清行人少见。郊野更是鸟兽飞绝,四顾一望绝无二色,仿佛全部六合都融为一个洁白纯洁的琉璃天下。
自高丽王朝前期起,倭寇之患愈演愈烈,这帮没有底线的强盗一登陆就掳掠奸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本地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高丽王数度派兵迎战各有胜负,倭寇反而益发猖獗。直到十几年前,当时还是密直副使的李成桂带雄师在全罗道大败倭寇,烧毁入侵云峰的五百只船,杀了其首级阿只拔都,倭寇才退出朝鲜半岛,不再有大范围的侵犯。百姓过了一阵好日子。
李成桂叹口气,避开莲花的目光,轻声说道:“全罗道火线来报,大将军神勇,已退倭寇至全罗南道。不想倭寇顽嚣狡猾,诈降伏击,大将军仁厚失防,中伏被害。曹中军和曹修,”国王顿了顿说到:“也力战就义。”
李成桂此时已经六十二岁,须发却仍然黑多白少,面庞肥胖清癯,举止刚正安闲,着一身红底金蟒的王袍,很有一国之君的风采。
“宫城团回凛严光,白日碎碎堕琼芳”,莲花望着漫天大雪中的景福宫,心中俄然浮起不详的预感。
不想本年春季,一拨倭寇驾一百多只船,号称五千人,再次登岸全罗道。为首的阿只台猋自称是阿只拔都的儿子,宣称要报父仇,一起不但掳掠放火竟杀尽本地的官兵百姓,极其凶暴残暴嗜血。
(注:阿只拔都汗青上确有此寇,阿只台猋倒是诬捏,如此残暴倭寇,取名“猋”当不为过也)
郑尚宫看他一眼,并未搭话,带着两个宫女仓促上了宫车,四名内侍也一跃上马,对车夫喊了一声:“左军都统使府!快!”
曹蒙乙固然上了年纪,倒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大将。且因打过倭寇,有相称的经历声望,当即被任命为大将军出兵全罗道。
她威风凛冽慈爱可亲的父亲,她英姿飒爽笑容可掬的兄长,她尚在一起玩闹玩耍的小弟,都死了?
就义?
一车四马吃紧出了虹霓门,直奔左军都统使府而去。
那一别,竟是永诀。
国王李成桂朝堂上雷霆大怒,满朝文武争相请战。
只是母切身材不好,毫不能再焦急。莲花握紧了曹夫人的手,轻声安抚道:“母亲别再担忧了。父亲久经疆场,打过多少大仗败仗?此次不过是小小倭寇,必然没事的。”
曹夫人未等听完,已经晕了畴昔。郑尚宫从速跑过来,扶起曹夫人的头猛掐人中。几个宫女围在中间,一阵慌乱。
下人都退了出去,留下丫环善喜伺立在后。佛堂里鸦雀无声,只要窗棂经常被北风吹得簌簌作响。
到弘礼门一带下了马车,郑尚宫带着曹夫人和莲花走进了思政殿。远远就瞥见国王坐在桌前,王妃康氏侧坐一旁。
国王李成桂,便是朝鲜王朝的建国之君。本贯全州李氏,出世于元朝双城总管府即目前鲜咸镜南道咸兴一带。初字仲洁,后改君晋,号松轩;即位后改名李旦,逝后庙号太祖,明朝赐谥号“康献”,故后代称“朝鲜太祖”或“康献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