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流流五百块钱做见面礼。皮慧说:
流流仍然不吱声,接过钱,塞进兜兜小口袋,不叫人,也不说感谢,兀自玩动手中的苹果5,小手翘着兰花指一点一点的,仿佛在上彀。这么小的人会上彀,他手中的苹果5在我眼中就是奇技淫巧,属少儿不宜。
“屁,明天焯皮(橡皮)忘带了,借我谁谁(用用)。”
我听皮慧这么说,无语了一阵,想想她的处境,劝她应当再婚,重组家庭。
前不久皮慧打电话向我抱怨,说女后代婿仳离了,苗曼净身出户,只分到儿子,连儿子的扶养费都没到手。现在皮慧不但仅是老保母,卖力外孙的饮食起居,幼儿园晨昏接送,还是提款机,不但要养女儿,还要养外孙,苦不堪言。本来皮慧前半子不但没钱,还欠了银行一屁股债,公司亏蚀,也就一皮包公司。
我见流流长得像山顶洞人,鉴定他像爸。苗曼固然不标致。不是这类长相。看来,小伙子将来发不了财。“儿子像娘,金子堆墙”嘛,他较着不像妈。据插手苗曼婚礼的王均匀反应,苗曼三十五岁才结婚,横挑竖选,总算找了个门当户对的,“齐天大剩”配“北京猿人”。苗曼老公长得跟孙悟空像,不过,孙悟空比他标致。他是博士,本身开公司。苗曼择偶的标准向老妈看齐,下决计要像皮慧一样,找个老爸般出类拔萃的男人。
此次通话后,我决定找时候去看看皮慧,以是明天赋登了门。
此时,一个小男孩从密闭的寝室出来,我仿佛又迎来一缕阳光,弯下腰问小男孩:
皮慧在电话里哭哭啼啼说:“那哪行啊!他故乡在穷乡僻壤,判给他,他必定将儿子送乡间了事,毫不肯本身带只拖油瓶,影响再婚的。我家老头活着就感慨,现在的年青人也配生孩子?只生不养!我家老头临死住院那阵,孩子给半子临时带着,第一天送去,第二天他就送去乡间。”
别的,小孩子之间差一岁,比老头子之间差十岁题目还严峻。是以,皮慧来后班上同窗都不睬她,特别是男生,因为分男女边界,我们和她有两重边界;一重是男女边界,二重是春秋边界。
班上有一名男生,叫叶三钢,大师都叫他“放皮虫”,因为他跟蒋介、石一样,有口禅。蒋介、石的口头禅是“娘希屁!”“放屁虫”将蒋介、石的口头禅简化,单一个“屁”字。
皮慧老公确切优良,固然长得鼓眼凸腮,退休前倒是副厅级。可惜客岁归天,刚退休就癌症了,几个月闪电离世。李商隐的《无题》爱情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恰是他的人生写照。不然,以他的身份,退休金必然优渥,暮年糊口必然幸运。可叹薄福,昂首甘为孺子牛一个甲子,享用不到荩献后之回报。
他如此多屁,名字没人叫,“放屁虫”成了专号,远近闻名,连教员都晓得,但不晓得名字的出处,觉得他家好吃黄豆、山芋,因为他跟教员说话不敢屁字抢先。
小孩子把“一寸工夫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工夫”的代价阐扬到极致,真觉得一寸工夫会换来一寸金子,那么一年工夫呢?能换多少金子?就这么被皮慧糟蹋了。
皮慧家当年有香港亲戚,常寄一些包裹来,都是些亲戚穿烦了的旧衣服和吃够了的零嘴。皮慧常穿戴明天被称之为“洋渣滓”的时装来上课。她不分男女边界,课间常向“放屁虫”夸耀她的时装。明天穿件童装风衣,束紧腰带,腰带扣紧得她透不过气来。明天穿了件大翻领衬衫,大翻领翻开,睡美人般睡在她骨肉嶙峋的颈肩。后天的立领高高的,有三枚葡萄扣,扣得紧紧的,有满清旗人装的风采,将她那三根筋挑着一个头的“老井把’――标准发音叫脖子,裹小脚般裹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