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就垂花门里，正看着人摆花草呢。”小丫寰脆声答道，姜彦明忙转过垂花门，沈嬷嬷正站游廊拐角处，批示着两个粗使婆子交来回回挪着盆庞大海棠，见姜彦明出去，忙垂手让到中间，姜彦明探头看了看院子里花草笑道：“这么摆都雅，你们奶奶目光真是好，嬷嬷，见了你恰好问一句，明珰和翠羽两个，传闻还没派差使？”
红翎怔了怔，正要再冲上去，却被翠羽死死拉住，拖着她一起出了院子，再拖过院子转角，扭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又气又急劝道：“你看看你，如何这么跟奶奶说话？来前我不是跟你说好好儿？见了奶奶，要恭敬要恭敬，你看看你，如何能那么说话？我们又不晓得她脾气脾气儿。”
姜彦明漱了口，屋里转了十七八圈，想想沈嬷嬷软钉子，到底没敢这会儿开口，算了，早晨再问吧，定了主张，和李丹若说了一声，出去外院书房读书去了。
“知不晓得又如何样？我跟爷都是这么说话儿!你看看她!爷身边一个知根知底人都没有，如何服侍好？这几天还不晓得如何熬呢，她竟一点不放心上，我们寻了多少趟沈嬷嬷了？又拿如许话敷衍!”明珰气跺着脚：“不可，我去寻爷去!也不能由着她!”翠羽拉了下，又松开手，忙跟几步劝道：“你可得好好说话，别让爷难堪。”
沈嬷嬷笑眯眯看着姜彦明答道：“爷说还真是，奶奶目光真是没得挑，爷说是本来爷院子里那两个一等大丫寰吧？这差使不差使，都是内宅琐事，爷来岁进了局测验，哪有辰光理睬这些个小事？爷就放心吧，这内宅由奶奶打理着，必然平安然安、和暖和婉，我们奶奶这打理家事本领，从我们家老夫人，到我们家老夫人，那可都是赞不断口!爷尽管放心就是!准保妥妥当帖。”
第二天一早存候返来，刚进院门，红翎一下子从影壁后冒出来，倒把李丹若吓了一跳，魏紫竖着眉毛正要怒斥，李丹若抬手止住了她，高低打量着红翎和跟前面出来翠羽，红翎近前，曲膝见了礼笑道：“奶奶总算返来了，我和翠羽等了奶奶好几天了。”
“沈嬷嬷呢？”李丹若面无神采听完，转头看着姚黄问道，不等姚黄答话，接着叮咛道：“看模样我前儿叮咛还没传下去，让人再传一遍，这院子大小差使，统由沈嬷嬷安设，找个小丫头，带她们两个去见沈嬷嬷。”说完，看也不看红翎和翠羽，尽管甩着帕子，不紧不慢出来了。
“爷这是甚么话？!难不成我和翠羽姐姐是那贼？要偷了奶奶嫁奁去？真乱成一团，谁服侍爷？那不是用得着我和翠羽姐姐了？”明珰不依不饶道，姜彦明难堪掀着眉头，连连揪着耳垂道：“也是，也是，你别急，这事又不消急，转头我问问……问问，看看这差使如何个安设法，你别急，翠羽，你先跟明珰归去歇着，不急，啊？听话，先归去，你是我丫寰，这还能有人敢说不是，好了好了，当差急甚么？歇着多好，好了，先归去，啊？”
“这是甚么话？!奶奶哪一天没返来了？甚么叫总算返来了？甚么叫等了好几天了？”魏紫毫不客气怒斥道，红翎被魏紫几句话训气红了脸，正要张嘴顶归去，却被翠羽连连拉焦急劝道：“是你说错话了，别辩白了，跟奶奶说闲事要紧。”红翎勉强咽下了这口气，狠狠剜了魏紫一眼，掉头看着李丹若，直十足问道：“我和翠羽姐姐是爷身边服侍一等大丫寰，奶奶进门也好几天了，这差使还没安设下来呢!”
“是是，先归去，啊？也就这一两天，归去好好歇着，想吃甚么让厨房做给你们吃，就说是我要，闷了就到园子里逛逛去，寻姐妹们说说话，先归去，啊？”姜彦明揽着两人肩膀，一起陪笑劝着，将两人送过拐角，看着两人走远了，才呼了口气，回身往院子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