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出了半晌神，然後举盏道：唱的很好。真的很好。我敬你一杯。
程宗扬牙痛似地抽了口冷气，你傻啊！你们石少主杀个侍姬，比杀鸡还轻易，要让他晓得，你就不怕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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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著朱红罗裙的美人盈盈走来，倚著象牙柱，婉声唱道：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免了。程宗扬道：这亭子要放我家里，我觉都睡不著，整天得抱著它睡才放心！
石超不美意义地说道：这些娘儿们学的都是之前的曲子，没滋没味的。他日到金枝会馆，我请哥哥听那边的山歌，才好听呢。
石超脸上有光，不由笑逐颜开，再唱一个！再唱一个！
程宗扬坐下来，吃了颗冰湃过的李子，说道：不是说你们石家的歌姬最超卓吗？
那美人轻声道：少主是奴的知音……
俄然帷幕後传来女子柔媚的低叫，听起来像是一男一女正在欢好。程宗扬本能地想要避开，紧接著想起一件事，不由迷惑地停下脚步――内院除了石超，就本身这个客人，如何另有其他男人？
美人道：因为程爷是主子。
金谷园的象牙亭依水而建，整座亭盖用一整块碧玉雕成，最薄的处所厚不盈寸，透过亭盖，能看天涯云卷云舒。[`小说`]阳光浸过碧玉，变成翠绿的色彩，好像一池碧水浸在身上，令人凉意四起。支撑亭盖的柱子，是六根长及丈许的象牙，上面包著金箔，经心雕镂著花草禽鸟，柱底用黄金铸成台基。
歌声袅袅飘入云端，余韵久久未绝。
石超觉得他听得不欢畅，赶紧道：该死的奴婢！好端端的唱这些！换个艳致的。
程宗扬没出处地想起凤尾森森这个词，只觉一股幽凉的寒意涌上心头，狼籍的表情垂垂平复下来。
程宗扬模糊听过歌词，特别是落花犹似坠楼人一句尤其耳熟，这会儿咀嚼著词中意蕴，一时有些发楞。(。纯笔墨)
两名侍姬过来扶著他离席，程宗扬扭头看时，却没有见到吴战威。
那侍姬拨了几下琴弦，指下贱水般淌出一串清越的声音。
不晓得是不是酒喝多了，程宗扬吸了口气，稳住心神，然後摒开两女。坐在檀香木制成的马桶上歇了半晌，起家用凉水洗了把脸，多少复苏了一些，想起刚才的心悸，不由莫名其妙。
石家的厕所也极其精美，净桶内盖著一层沉香屑，气味香馥的如同内室，幸亏没有看到塞鼻的乾枣。两名侍姬要替他换衣，程宗扬正要承诺，俄然心头一阵悸动，颈後仿佛掠过一股寒意，汗毛都竖了起来。
程宗扬排闼出来，那两名侍姬已经芳踪杳然，四周帷幕幕低垂，也辨不出那里是来时的途径。
程宗扬松了口气，对那美人说：喂，大姊，你可想清楚了。我们吴爷但是个粗人――不骗你，真是个粗胚！脚还奇臭！你刚才唱的曲子我也听了，你这么高雅个美人，跟我们吴爷，实在是……程宗扬皱起眉头想了半天，无法地说：不搭调啊。
死了也比这里乾净。那美人咬了咬唇，然後扬起脸，我们之前是老爷的侍姬，老爷中风後，少主就把我们都用了。喜好的留下，不喜好的或是打死，或是卖人。我不怕丑，本日见著程爷和吴爷，我就铁了心要跟两位爷。程爷是主子，心肠又正，奴婢攀附不上。
那美人应了一声，然後含笑重启歌喉，柔声唱道：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仙枕。窗外□辘声，敛眉害羞惊……柳荫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平生拼，尽君本日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