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一见琴袖与小呈，忙行了一礼道：“良媛见笑，鄙人失礼了。天儿实在有些晚，我倒不如王爷，他还耐着性子读书。”
小呈一听忙道：“好，这就说定了。”
小呈这女人虽说样貌并欠都雅，却实在有一颗菩萨心肠。虽没读过甚么书，却也机灵的很。想着想着，便不知甚么时候入了梦。
彤飞一听，点着头如有所思地说：“娘娘圣明，我朝以孝治天下，最重亲亲之义，如果以此上奏，即便他们人微言轻，也必然会引发朝中群臣群情，届时皇上不免也要卖言官们一些面子。”
“好花霰，还在生我的气呀。”小呈上前一步，拉了拉花霰的衣角，不料被花霰甩落了手道：“您多金贵呀，现在陪着良媛走到东走到西，我们不过各白世人①，我气不气也不干您的事儿。”
“娘娘如何提及笑话儿来了。”彤飞方命凝香送琴袖出宫，赶着前来服侍，她的手悄悄抚过皇后的长发，那妆点的金饰尽去，长发便显出本来的色彩来：并不那么乌黑敞亮，却也没有白发滋扰，只是这一丛青丝之下，不知藏着多少无可何如的庄严罢了。
皇后又回身对着妆镜道：“明儿个你叫周若中去跟礼科左给事戴光柄、都给事中陈胆照说一声，要他们写一道奏疏递上去，粗心就说理王只是本性痴顽，纵是刘选侍有错，罪不及后代，皇上不因过分连累，以免伤了亲亲之义。”
“你这提点可真亲热！好似当初良媛和她表哥通款这事儿我没出过力一样。您是没嘴葫芦不往外张扬，我哪儿比得上你。我一张嘴甚么山海经都往外头吐个洁净了，决撒②了良媛心机。”花霰一边说一边扯着本身的衣角，嘟嘟囔囔闷气生个没完。
“哎。”李沛瞥见小呈还很有些不美意义，“谢过周女人，只是我乃寒微之人，不敢劳烦女人，我自去厨房取来便是。”
地龙已烧暖屋子，他坐在此中便建议懒来了。
彤飞叹服道：“娘娘造意高超，岂是纯妃能够对比。”
宴席闹了大半个早晨，皇后回承乾宫安息已是漏夜。服侍的宫人将那沉重的衣冠一件一件细心地取下，皇后揽镜自视，俄然叹了一口气。
虽说他感激王爷和萧良媛的情意，可他更感激小呈。
彤飞仿佛有些不平，对着窗冷冷地说：“宫里势盛又如何？即便是昔日王谢堂前之燕，也总有飞入平常百姓家的时候。如果一个不稳，焉知不会式微？”
花霰看了她一眼，“切”了一声，扭头走了。原是当初那一巴掌打得花霰至今都不肯谅解小呈。固然小呈过后跟她说了启事，可花霰仍内心膈应，难以放心。
花霰低着头忙摆摆手，行了一礼便逃了。瞥见郭嬷嬷走远了些，才往她身后做了个鬼脸道：“老太婆，杩子满了也不晓得倒掉，明儿一早指定让我们清算。臭得死，臭得死！”
花霰一听，噘着嘴默了好久，俄然噗嗤一笑道：“行了行了，哪天我想起来了再打你，你且记取了！”
小呈把饭菜端来的时候，他已酣然入眠了。她虽不想扰他清梦，只是睡在此处到底要着凉的，因而就想唤一唤他，可待她靠近之时，又不知如何的，打量起李沛这小我了。
李沛起手道：“良媛至意，愧不敢受。鄙人之命乃王爷、良媛、小呈所救，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我岂敢有一丝抱怨？”
李沛一听，感激涕零，又要施礼又要作揖，琴袖安慰一番便进屋而去，只留小呈左手捂嘴偷笑、右手号召道：“先生快别多礼了，等你把礼施完，天儿都快亮了，您先去暖阁坐坐，我去取些酒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