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了偏头,轻哎了一声:“我这就不是听到了?”
“如何会?”他故作迷惑,忧愁地蹙紧了眉,“素闻六公主知书达理,明大道识大礼,不会连一个小小的谢字都不舍得说吧?”
我天然晓得这外袍不是甚么神兵利器,他拿外袍给我,不过是为了让我遮挡一下被左一道右一道划得着花的衣裙罢了。
我紧紧跟着他,这深渊也不知是甚么地界,地上的缝里无时无刻不在冒着一缕如有若无的阴寒气味,我走着都有些发虚,恐怕半途出甚么变故。
我被他这话说的一愣。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垂下头,低声道,“我当时只顾着想尽快脱身,没有考虑殷勤,差点犯下大错……还好有你在。”
“你说,如果和你同生共死的风声传了出去,那对我的清誉是多大的丧失啊。”沉新见我昂首,把手收回,抱起双臂微蹙着眉摇了点头。“不值当,不值当啊。”
想到此处,我内心一急,赶紧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你就能不要在好不轻易说出句人话后又规复赋性吗!弄得我想感激你都没这个表情!”
“好好好,我也说当真的,你别活力。”
“春日初生暮死?”
“不是。”我指了指他拉住我的手,手背上已经固结成痂的一道伤疤在这黑暗中亮得有些刺目。
之前为了能够尽快脱身,我脑筋一热就甚么也顾虑不上了,还信心满满地觉得这是最好之法,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一个缝隙。幸亏沉新反应快,不然今儿个我们可都得去见酆都大帝了,或许更糟,连酆都大帝也见不着,直接去见父神了。
“行了,别装大师闺秀了,我晓得你就不是这类人。”正在我低着头想着他还算挺好的当儿,我的头顶俄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时候未几了,跟着我走,我们另寻活路。”
我给他陪葬,那多不值?
“你蒙谁呢!”我脱口而出,“不就是浅显的蚕丝么,说这么弯弯绕绕一大堆,想蒙我呀?”
“以是,为了保住你我二人的小命,我们还是尽快分开这的好。”他走到一边的山壁上悄悄按了几下,沉吟了半晌后又回过甚来,反手把身上的外袍脱下,兜头罩在了我身上。“拿去穿上,这里阴气重,你身受重伤,又为龙族女子,阴上加阴,对你更加倒霉。”
我心中便盈了满满一筐打动,想着之前老是在心中说些诽谤他的话,可真是有眼无珠。现下人家都如许说了,我若再对人家不对劲,那可要天打雷劈了,因而便昂首对他笑了笑:“你,你不消――”
我咬了咬牙:“真是抱愧,三清传闻一贯真假掺办,本公主向来便不是甚么知书达理之类的大师闺秀,这声谢字,神君怕是听不到了。”
“可――”
“行了,不逗你了,说端庄的。”约莫是我的神情媚谄了他,沉新抬手捂嘴闷笑了几声,眉眼一弯,眼中闪现出我初见他时的光彩来。
“俱是也。”他点头晃脑地答道。
“可――”
没想到他竟然是如许想的。
大哥常日里老是说我脾气暴躁,一旦建议急来甚么都顾不上,我还和他争论,说他在忽悠我。没想到本日还真应验了他的话,差点害了沉新。
……早该看清楚他的赋性的,这家伙就不会吐出人言来!
“那不可,我这条命留着对三清都大有效处呢。”沉新偏过甚,对我一挑眉,抿唇弯起,笑得那叫一个如沐东风。“你之前不是也说过,我能够为三清着想,是三清之幸么?如何这么快就忘了?这可不好啊。”
没错,禁制见效不但仅是针对我们的,对蚀龙也是一样如此。我和沉新既然能够化形进这深渊,那它也一样能够化形出去。幸亏它被我们两个气得脑筋发昏,没有这一招,而是直接用了龙身冲撞,又被沉新眼疾手快地再度震塌碎石块,这才没有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