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顿时堕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中。
有风吹过，吹拂起他额头的发丝和高高束起的长发马尾，葱茏的树叶沙沙响动。
屋檐之下，宫铃脆响。
周言先是愣了半晌，而后眉宇间闪过一丝了悟，快步走上前，和洛玄并肩而行。
周言用帕子拭去脸上的泪水，勉强露了个笑容出来：“我们别再谈这些糟苦衷了，洛玄，我给你泡茶吧？我又学了一道新的茶艺呢。”
“你不能来我这里了？”
洛玄慎重地点头：“嗯。从没有人教过我甚么东西，你是第一个，以是我能够会学得很慢。但是我会很当真地学，你不要嫌弃。”
洛玄低低地应了声。
“你和我说，是谁欺负你。”洛玄神情严厉，绕过几案，走到周言身边，抬手抚上周言的脸颊，黑沉沉的眼紧紧盯着她。“我替你揍，给你报仇。”
“不是杀，是吃。”洛玄很当真地改正周言话中的弊端，“肚子饿了，就要吃东西，如果不吃东西，会很饿很饿，然后饿死。我曾经将近饿死过，以是晓得饿肚子的难受。是以它们肚子饿了时想要吃东西，我是不会禁止的。”
但是洛玄竟会对她扯谎，这此中意味可就深长了。
“你嫁人……就不能再来我这里了吗？”
“我也不想。”只是一个闭眼的工夫，周言的脸颊上就有一行清泪落下，她赶紧转过身，从怀中取出了帕子捂住脸。“但是这是阿爹的旨意，我不能违背，违背了，就是抗旨。抗旨的话，就算我是公主，阿爹也不会饶过我的。”
周言跟从着洛玄来到了内庭的里屋，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到房里去，而是在屋外回廊下的一处几案旁席地而坐，周言乃至让洛玄遣了下人搬来了一应茶具，给他煮了一杯碧绿碧绿的热茶。
“你为甚么要嫁他呢？你能够……能够换小我啊，你有mm的吧？”
“就是阿爹下的旨意，要不然，我也不会哭了。”说到这里，周言吸了吸鼻子，“算了，归正自从我娘过世后，阿爹他就整小我都变了。之前他向来不会那么骂我的，更别说脱手打我了。”
末端，他砸了咂嘴，才持续面无神采隧道：“没甚么味道，不好喝。”
“长姐未嫁，幼妹就不能越到长姐前面去。我的姐姐们都嫁人了，以是轮到我了。”
“我没哭。”她低下头，呐呐出声，可声音里却带上了哭腔。“我就是……不想嫁人。”
“那不就得了？”周言嘻嘻一笑，“只要你不伤我，我又如何会怕你？那些被你的部下吃掉的人，固然也算是死得冤枉，可也是命该如此。早死早投胎，与其在这世道里活着，给我阿爹心惊胆战地干活，不晓得哪天死得悲惨，还不如被恶兽吞吃入腹呢。我传闻，被恶兽吞食，算是尽了本身毁灭恶兽的一份力，非论有没有做过好事，将来都能够转世投胎成人呢，不消怕进牲口道。”
他竟会把战鬼一事坦白下来，还是说，他本身也不晓得此中究竟？
“你是陛下的女儿，你和陛下去说，陛下会同意你不嫁给他的。”
“嗯……对不起。”
“……氛围都被你粉碎了，还煮甚么煮。”
“那就好。”他看向周言，缓缓笑开，“你教我喝茶吧，周言。”
观他之前踌躇不决的动静，想来他是晓得这些事的，但是他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洛玄脸上第一次现出无措的神情来，他往前靠近周言一步，又像是发觉不当般赶快后退。
“如何了？”周言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被秋风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头，笑道，“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甚么脏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