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道:“没有人是天生当官的料。如果你实在不肯从政,到时也能够向朝廷要哀告老回籍,放心享用繁华繁华。”
宋国永的信上说,叛变的军队达八千人之多,是在追逐汪陆地的途中,听到淘汰湘军的动静后产生的。他们俄然赖在金溪不走,向宋国永讨取欠饷,为头的是庆字营营官申名标。这两年来申名标在霆军内暗中生长哥老会,此次叛变,就是哥老会在串连。
“你有何主张?”曾国藩点点头。
曾纪泽沉默半晌后终究开口,说:“眼下是敏感期间,较为稳妥的体例,是不很露声色地来措置霆军的叛变。”
“发半饷也行。”曾纪泽说:“不过,我们还要宣布凡插手此次叛变的官兵一概不究查,免得将他们逼上死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曾纪泽笑了笑,道:“实在不消我问,父亲也应当晓得,这大清,并非我亿兆百姓的大清,而是爱新觉罗氏的大清,是他百万满人的大清。我等汉人,不管是穷贱百姓,还是如父亲一样的封疆大吏,在他们满人眼中,只不过是他们统治之下的主子,不,连做家奴的资格都没有。看看此次封赏,多么不公,官文那等草包满官,都跟父亲一样册封,凭甚么?现在满人腐朽残暴,外不能扬国威,内不能安百姓,民生困苦,天下痛恨,洪逆振臂一呼,从者千万,乱天下十数年才得安定,这般朝廷,依孩儿看,那才真是天下百姓的仇敌。父亲一向教诲孩儿要尊孔孟之道,可贤人言:江山社稷为重,民为贵,君为轻,忠于社稷不代表爱满清朝廷。忠于满清就是与天下百姓为敌啊!”
鲍超嘟喃道:“钱再多有啥用,让我憋屈在乡间养花养鸟,我不疯了才怪。”
“我要学王弘、王昙首兄弟,称疾引退。”曾国荃以退为进,说。
当时现场没有外人,曾国藩没有活力,为他的九弟能说出这番话而略感欣喜,申明他还不胡涂。曾国荃说的这些汗青,他又岂不知,但曾国藩仍叹了一声说道:“我们完成了保教保国的义举,就算是朝廷忌讳,可贵善终,那也博了一个千古流芳的隽誉,死亦无憾。”
本来要走的是这条路,曾国藩松了一口气。这实际上是曾国藩本身内心的设法,处眼下情势,老九还是临时回籍避一下为好,叫荆七送《范泰传》的背后,或许也含有这层意义。但现在由老九口里说出,他又觉不测,特别是在看了《范泰传》后提出,他又担忧老九会觉得是阿兄逼他回籍,忙说:“金陵诸务都离不开你,要称疾引退,也是大哥的事,待金陵善后诸事粗有眉目后,大哥我便向朝廷提出开缺回籍。”
曾国藩分歧意这个简朴的措置体例。
“有多少人不肯意呢?”曾国藩想起吉字营刚报上来的动乱,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曾纪泽紧接着问:“那孩儿再问,这大清,又是谁之大清?”
“可爱的申名标,当初就该杀掉他!”曾国藩在内心骂道,那年撤了申名标的营官职务后,他在亲虎帐呆了半年,后被杨岳斌保释到外江海军,鲍超看他能兵戈,便许他一个营官职务,将他从海军调到霆军。
曾国藩见弟弟讲得诚心,便说:“好吧,这事我们兄弟之间好筹议,现在有件急事要听你的定见。”曾国藩拿出宋国永的信来。
“如许说来,你们都不肯意斥逐回籍了?”
本来裁军的事,这时曾国藩就还没有考虑成熟,他深知这中间的题目很庞大。先前在给清廷的奏折中,他也只是表示了果断裁撤湘军的决计,为的是让朝廷放心,至于详细裁多少,如何办,另有待周到思虑。在此次湘军和淮军初级将体味上,曾国藩把裁军的动静流露给他们,只是想听听他们对此事的反应,当时看来,此决定不得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