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闽未久,又移陕甘,万里之行,敢辞况瘁,惟船政甫有端倪,又闻惊变,其他要政,纷如乱丝。比来日夜策划,心力交瘁,……深夜回书,灯尽未已,亦无辍笔之时……”
饶廷选收到林普晴的求援血书,打动万分,当即抽出数千兵马,连夜驰向上饶声援。与此同时,在外募兵筹饷的沈葆桢也获得了上饶城受困的动静,率兵马日夜不断地赶往上饶。三支人马里应外合,血战七天七夜,终究挽救了上饶之围。
“换址一事,汝既筹商已定,可保万全,便从汝之请。朝中似有藉此群情船政者,多捕风捉影虚妄不实之词,闻之深为汝不平;然此不敷以累汝也。功高为人所忌,铄金销骨,自古有之。汝当速速上奏自辩,以免谤书盈箧。”
“这两天记的事儿太多,不写出来,怕遗漏。”沈葆桢笑了笑,停下了笔,“这是写好的奏稿,你看看吧。”
看到林普晴发怒,沈葆桢不由得吃了一惊。
入夜,沈葆桢府邸,书房。
“噢,一会儿就好。”沈葆桢应了一声,手上的笔仍然没有停。
“欺人太过!左季高!如何敢如此说哲儿?”
林普晴从信封里取出信纸,细心的看了起来。
“老爷还不安息么?”林普晴看着沈葆桢在书桌前繁忙的略显佝偻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心疼的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此时现在,林普晴的神情,竟让沈葆桢想起了那一次长毛围城伉俪合力守城的景象来……
恰是那一次的解上饶之围的大功,让本身升为江西巡抚,本身这个刚毅勇敢智勇双全的夫人固然没有获得朝廷嘉奖,但也是以役而名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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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林家一门的名誉,兄嫂先灵,岂容他左季高如此抵毁?!”林普晴怒道,“哲儿不就是指出左季高选址不当吗?不是哲儿选了新址,船政高低还不知有多少人得因他左季高的疏失丧命于台风之下呢!哲儿一心为公,左季高竟然如此诟责,是何用心?”
“为江岸坍塌谨陈换址筹建景象,并请旨将臣交部严加议处,恭折仰祈圣鉴事:自入冬以来,雨水渐晴,方督中外匠作,赶造船台以待机器。不料海潮初落,台风骤来,逆浪旁冲,深啮岸址,致江岸大片塌入水中,臣率在事员绅脚夫人等,驰赴抢护。奈水势迅急,上实下虚,远者已卧波心,近者土纹冰裂,虽沿江一带,前已遍钉巨桩,而根柢受伤,桩亦随流而靡,百端设法,挽救无从,只得将岸傍堆积材拖运中闲,以防漂溺。盖船厂本近水滨,岸址愈低,潮痕渐及。此前曾添钉巨桩三层,以御风波之急,大局尚无毛病。然土性既为水所克,土日克则水日骄,欲固土必先敌水。臣前此即思沿江尽砌石岸,以敌洪涛。因工繁费巨,需石甚伙,非旷日耐久,不能胜利。且恐岸址未坚,骤加石堤,不免下轻上重,是以姑俟缓图。盖船地本洲田,洼处皆烂泥所积,去岁填平浦,又于高山增高五尺,望之安然,而客土与原土燥湿不相能,非多历岁时,未能黏合无闲,迩来每有营建,患土力之不堪,则密钉巨桩以实之,钉桩之地实,而旁土为桩所逼,虽日溢一黍,无可见,而外既无所钤束,内逼则外倾,前者全环以深濠,可通潮汐,为便于运致材木,然土性必干而始凝,置土水中,水愈通土将愈弱,此病源之在内者也。之上流五里,地名下洲角,十数年前,水心涨一沙洲,下接中岐,江分为两,江水为洲头所激,横出东西,然后折而南下,东出者遂以口为冲途,兼以今春洲尾之在中岐者沙痕渐长,彼赢则此绌,前港底愈深,冲流愈迅,臣与日意格及诸员绅,乘小舟从上流详察水势,试以木屑数十石,倾入水中,木屑逐水斜行,恰抵岸而止,当是时也,潮回风定,波浪无声,冲激之状,犹灼然可见,倘夏秋之闲,海台一作,惊涛怒雨,倾江倒海而来,撮壤悬流,愈不相敌。夫病源如此,非石岸必不为功,然非先导水势使之旁流,石与水已相搏其闲,岸亦不能遽就。臣愧愤之下,博访周谘,定新址于马限山西北簏,然后依势筑捍水短坝于外,更紧靠江岸,树桩为干,迭石为堤,以垂永久。此臣筹办之大抵也,惟是臣躬膺巨任,不能先事豫防,咎无可诿,合无仰恳天恩,将臣交部严加议处,觉得不慎所事者戒,谨将筹办景象,由驿四百里驰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