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圣谕中论及海军,佩纶之愚,欲请公先将此事酌复,奏设北洋海军,令其巡阅三口,勘定炮台情势,……参定海军额缺天津本有满洲海军,乾隆间裁,嘉庆间复设绿营海军,总兵驻新城,旋亦裁并。登莱旅顺忽分忽合,忽裁忽设,似三省各宜设海军总兵一员,归提督节制,而提督归北洋大臣节制。本地炮台兵弁,必提督能够钤辖,方可一气。提督驻扎当在旅顺,能够安设省公,且与春间原议相合。海防定为经制,则买铁舰、设炮台、裁营汛、立舟师皆有主者,不至中断。……此举在我公为本谋,在海防为急务……”
听了张佩纶的解释,林义哲不由得恍然大悟。
林义哲当然明白,张佩纶当年暗中耍的这一手,他麾下的船政海军也是得了很多的借力!
而现在,固然这统统都没有产生,但林义哲已经从张佩纶刚才的话中,获得了对于张佩纶的新的观感。
“那我这里先谢过了。”张佩纶感慨道。
“幼樵是真君子,请受我一拜。”林义哲闻言后耸然动容,起家向张佩纶深深的一揖。
“请教不敢,幼樵但请放言,林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义哲道,“昔日文博川中堂点评清流诸子,以幼樵兄为才干第一!本日一见,方知文中堂果有知人之明,幼樵兄君子开阔,林某佩服。”
马江之战乃是张佩纶一肇奇迹由盛转衰的折点,昔日的“清流四谏”之首,会办福建海疆大臣经此一败,立时成了个活在当下的赵括马谡。就连他厥后以谪戍之身娶李鸿章幼女菊藕时,另有人以“养老女嫁幼樵,李鸿章未分老幼;辞东席就西席,张佩纶不是东西”之春联调侃。
听到张佩纶如此出言安抚本身,林义哲的心中升起一丝暖流。
而张佩纶则是个标准的抱负主义者,就林义哲看过的关于张佩纶的汗青记录而言,这位昔年的清流名流不管东风对劲还是宦途盘曲,都始终不改其在儒家传统品德上的对峙,不管是当年初入御史台时以一管狼毫向涉嫌贪腐的户部尚书王文韶建议的应战,还是厥后庚子国变后单骑北上重入李鸿章幕府以“累画勤王和戎之策”,也都是出于对儒家传统的“家国至上”思惟的对峙。
张佩纶为“清流四谏”之首,23岁进士、34岁御史、35岁为总理衙门大臣,仿佛已是“北清流”中可承接军机大臣、同治帝师李鸿藻衣钵的政治新星。只可惜36岁时遭受马江之败,身败名裂。而后数年流戍,回京时已是孑然一身,幸得李鸿章收留,并以爱女许之,今后由清流而变淮戚,更成了继薛福成、周馥以后的李鸿章幕中第一智囊。
而这本是不为人知的奥妙,张佩纶竟肯说于林义哲晓得,明显是想要倾慕交友林义哲了。
“亏是他黄体芳上的这个折子,立论不通,文笔差劲,让我得以免祸,如果幼樵来上这个折子,只怕我现在已是孤魂野鬼了。”
“呵呵,幼樵所言极是。”林义哲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生硬。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林义哲昂首看着张佩纶,安静地说道,“我与他黄漱兰无冤无仇,他竟然以如此恶毒手腕害我,本欲有以报之,本日我与幼樵相见甚欢,故尔听幼樵之言,先不与其计算了。”
“呵呵,那些无识之人的闲言碎语,鲲宇尽可不必理睬。”张佩纶笑道,“象张某本日前来拜访鲲宇,传将出去,背后群情者定当不会少了,张某只是随他们说去罢了,毕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是他们说得算的。”
“鲲宇克意进取,实心任事,办理洋务不避诽谤,我等所不及也。鲲宇切莫为此骂名介怀,须知百年以后,当有识得鲲宇之人。”张佩纶语气竭诚的说道,“正所谓‘忍它、避它、由它、耐它、敬它、不要理它,再过几年且看它’,为了经世济民的大奇迹得成,忍一些让一些退一些鬼一些,哪怕坏一些,又有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