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车……我要去找他……”
“娘……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皇家水兵赠送给中国的巡洋舰‘忒提斯’号正在该海疆试航,恐将遭受不测,水兵部已拟派出救济船只……”
“我舰涓滴未放松jing惕,减速至最低,迟缓进步,统统探照灯全数翻开,桅顶亦挂上桅灯。时雾气极重,黑夜茫茫,灯光虽明,亦如置身幽冥当中。钦宪笑言称古籍所载,前人夜航时亦如此张灯,能够驱鬼,卜者亦以灯之明灭卜休咎。余知其言之虚妄,所为减缓严峻氛围也,故笑然之,并言灯于海事中亦被遍及利用,好处颇多。如桅灯防风防水,等闲不会燃烧,悬在高处,加上船头和船舷特制之强光探照灯,固然会吸引小队鱼群,但却能使深海水族阔别。因即便无有礁石,水下冷不防冒出庞大鲸鲵,撞翻船只,亦是凶恶。此处海况险恶,若于此处呈现海难,阖船之人绝难幸免,即便不灭顶于海中,亦不免葬身鱼腹。众闻余与钦宪所言,心下稍安。”
卢颖妍的剪水双瞳一下子变得落空了神采,仿佛两个黑洞。
“当时海面上暴雨滂湃,四周巨响如雷,又好似风吹竹筒,呜呜长鸣,无从辩白到底为何物收回此等声音,骤雨一冲,海雾便散得更快。还没等世人明白过来是如何回事,就见火线不远,海面上现出一堵庞大水墙,海水排空而来,我舰在这堵从海中升起之庞大水墙面前,有如一片孤叶。东方之天光皆为水墙完整遮住,海雾刚散去,天空又马上暗下来,我舰仿佛置身于暗无天ri之海底深渊中……”
“……斯时舰入北海,遇大风暴,飓风囊括,浪涌如山,风威火力相逆,舰泥不前,管驾吕经措置恰当,驾舰前冲,劈开浪峰,方得保全。盖若半途调转航向,船侧被风,不免为浪所翻,结果不堪假想。……风暴息,海雾大起,天sè如墨,航向不辨。未免与过往行船触碰,吕经遂令缓驶,命诸人漫衍前后摆布了望。行未几时,劈面雾中一三桅船驶来,幸我舰有所备范,侧航避之。该船为英吉利国不列颠轮船公司之货轮‘阿伽门农’号,与我舰同遇大风波,船上前后桅杆皆断,帆布索具全毁,舱面多被风波打碎,海员落水而死者多人。……其船身后又为浪所冲裂,海水涌入,轮机受损,速力大减,备极惨恸。我舰上前指导施救,一面抢修索具,一面以巨缆系之,将该船安然曳回。船至港ri,观者如cháo,皆奖饰不已。英官多员来谢,以管驾吕经恤难情殷,睦邻谊重,特颁宝星一枚、谢函一封及奖金多少,以资志谢……”
“……风波止息,余与钦宪等喘气方定。我舰行驶之正火线海面上,海雾大起,我舰再往前驶,便将进入雾中。而火线之能见度越来越低。”
“妍儿,你如何了?你如何了?啊?”
“备车……”
“阖舰员弁皆以十二分谨慎,遍观四周,我舰于夜雾中缓缓进步,余心盼海雾尽快散去,然余海上行舟ri久,知雾急生风,若雾一散,海上恐怕便要重起大风波。”
卢颖妍呆呆地看着母亲,俄然扑到母亲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蜜斯!蜜斯!你如何了?”两个丫环大惊,立即上前扶住了她。
“当尽力转向之时,舰身狠恶倾斜,余脚下不稳,几乎跌倒。斯时,两船随海波起伏,间隔已然拉开,余细审之,该船为一三桅轮船,悬英国旗,船上桅杆全断,帆具破裂,船体亦有裂缝,海水不竭灌入,船身已然倾斜,但并未下沉,只是摆布摇摆,如yu散架普通。其海员见我舰来,皆高呼求救。我舰遂上前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