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言神采丢脸得紧,眼里有大怒和一点点失措。他抬步就想再下杀招,但是楼似玉毕竟是个凡人,受了妖毒,半个身子都麻了,软绵绵地朝他倒过来,他也不能任由她摔在地上。
被她这么一闹腾,宋立言也不再去想甚么挫败不挫败了,这浮玉县的妖怪,他迟早是要一网打尽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能欢畅么?本来有机遇将那一拨鼠妖全灭,谁曾想失手了不说,还让个浅显人受了伤,他那里遭受过如许的挫败,如何都不免愤怒。但这些话他没法跟外人说,只能沉默。
无往结界“呯”地一声碎裂开,外头新奇的风吹开了令人堵塞的妖血味儿,也吹得藕色的罗裙起了波纹,轻飘飘地缠上缁色官服的衣摆。
就像他们这些上清司弟子向来不以上清的名头入仕一样,上清司出来的大夫,也都是隐姓埋名,过凡人糊口,只为不引发官方发急。
宋立言眯眼:“此乃朝廷奥妙,妄言者都进了死牢,掌柜的也想填个牢房?”
“晕啊,现在面前还发花呢。”她苦兮兮地揉了揉额角,“可奴家看大人愁闷得很,想替您排忧解难么不是。”
蓦地惊醒,他闭眼,暗骂自个儿下贱,忙将嘴里的毒再吐出去,正色道:“这只能止住毒的分散,不能治本,余毒还是要请大夫看看。”
还真是能赚就毫不亏的好贩子,宋立言轻哼一声,别开了脸:“允了。”
“不不不。”楼似玉摆手,弯着眼睛朝他一笑,“奴家谈笑罢了,这些东西定是不会别传的。只是大人,奴家去哪儿找能解妖毒的大夫啊?”
“……”
楼似玉瞧了瞧,小声问他:“大人不欢畅?”
楼似玉挑眉,将身子退后些笑道:“大人真是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奴家也没别的贪念,就是本日这伤也算护驾有功,能不能请个衙门补助?”
一股子奇特的感受流窜四肢,楼似玉没忍住闷哼,那调子格外惹人遐想,听得宋立言耳根一红,侧头将嘴里妖毒吐在中间的水盂里,恶狠狠隧道:“你不准出声!”
宋立言感觉此人很无聊,可想了半晌,他还是点了头。
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刚强,带着孤傲和冲突,将本身与众生分开开,半点不肯对人敞高兴扉。
“浅显大夫天然不能,但有的大夫习上清之道,能解妖毒。”
斗法向来是斯须之间定胜负,他这边一松,黄符不稳,无往符所生结界也动乱,四下的鼠妖另有保命之力的,立马抽身而逃,剩下些半死不活的,也就认命被刺网卷了出来。
“您晓得浮玉县的地税吧?每个月都得交好大一笔银子给地主。奴家那小破堆栈曾经有好几个月交不上,差点就让人把楼拆了。奴家当时也不欢畅,感觉走投无路,天都要塌了,乃至想过破罐子破摔,不要那堆栈算了。”
楼似玉身子还虚,上了马车就被晃得东倒西歪的,宋立言没说话,只伸手扶了她一把,一双眼里乌沉沉的,神采也暗淡。
内心一滞,宋立言感觉她这话说得那里不太对,皱着眉想斥她,可又不晓得从那里斥起。
“大人。”马车缓缓停下,车辕上的宋洵转头道,“找到处所了。”
“那不就得了。”抓住她抵当的手按在软枕上,宋立言低头,略显冰冷的嘴唇碰上她发热的脖颈,抿在伤口上悄悄一吸。
但是往前跨一步,他俄然一凛。
“只消一炷香,这毒就能入你骨髓,送你见阎王。眼下没有第二种体例,你是要明净还是要保命?”宋立言别开眼,“本官不过是在救人,你想那么多做甚么?”
宋立言应了一声,扶着人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