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昂首,果不其然就瞥见林梨花穿戴素黄的布裙,一边跟般春酬酢,一边朝她走了过来。
“师兄早些歇息。”他道,“明日我便让人接你回官邸。”
美人蛇一噎,没好气地瞪她两眼,可想想那种感受,她一定不能共情,便也就不说话了。
美人蛇怔愣了半晌,待看清来者何人以后,她变了神采,上前就吼:“快停止!”
美人蛇化作了个赶路的妇人,坐在茶棚里看着镖车由远及近,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暗自算着下一个茶棚在甚么位置。这镖车行得不快不慢的,眼下也才刚出了浮玉县界罢了,要出荒州,她起码还得跟上三日。
“但是……”
楼似玉眨眨眼,俄然笑了:“也是,他很短长。不过,就算他再短长,于我也只是心尖上最软的那一块。他不怕伤不怕疼,但我怕。”
她这噱头用得,也真是一点不跟他客气。那么大一群人,甭管是真的想来用膳还是想来沾一沾“宋大人”光的,都呼啦啦地涌出去,顷刻就将大堂给坐满了,另有很多在外头列队候着。幸亏他缓慢出了后门,没被人给堵住。
“主子。”她余光留意着四周,低声道,“仿佛有点不太对劲。”
已经是七月尾了,这大半个月堆栈都没甚么谋生,账面实在欠都雅,加上又要交地租了,楼似玉这叫一个愁啊,脸都拉成了苦瓜。明儿她也不筹算去看着美人蛇了,还是赢利要紧。
卯时末,楼似玉送走几拨门客,正美滋滋地摸着一大把通宝乐呢,就听得般春喊了一声:“林厨娘?”
不放心这打动的人,楼似玉又同她说了好一会儿,最后是美人蛇不耐烦了,推着她出门:“我晓得了我不动,你放心,别说了!”
“还敢冒昧?”
一众鼠妖僵在原地,仿佛是没反应过来。美人蛇倒是白了脸,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地朝镖车冲去,想抓一个空地先动手为强。
说罢,拉着她就今后院走。
帘子一落下,前堂的喧闹都远了去,楼似玉留意过四下,才开口问:“如何回事?”
镇远镖局的大门翻开,几个镖师围在箱子中间等着,宋洵大步跨入,祭出一枚血玉,缓慢地打入镖箱。只一刹时的事,在凡人眼里看来不过是他摸了摸箱盖,似是确认无误以后,便让人抬走。
楼似玉在暗处看完,缓慢地跑回堆栈,直接超出二楼的窗户跳进了美人蛇的房间。
这一吼已然是来不及,带着妖气的鼠爪一触及木箱,红光顷刻高文,埋没着的血玉化出八卦阵,升腾于镖车之上。本来只是巴掌大小,眨眼却化出七尺周遭,赤色从上而下倾泄而出,潋滟流转。定睛细看,那阵间竟是生出人影。
但是,不等她靠近,冰冷的獬豸剑就横了过来,剑之由头,宋立言的声音冷酷地响起——
“行了,你快去厨房帮手吧。”楼似玉摆手,“那小我已经回县衙了,比来几日我们都能太轻松日子。早晨我让钱厨子摆酒,给你打打牙祭。”
茶小二赶紧回声畴昔,一队镖师也就原地补葺,喝茶洗手。本是个平常的歇息间隙,美人蛇也没太在乎,可就在这眨眼之间,变数陡生。
“说白了你就是怕他伤着。”美人蛇不屑地吐了吐信子,“他那么短长的人,还用得着你来心疼?”
不过这一日,安乐街上可比平常热烈多了,掌灯堆栈门口卯时就点了炮仗,噼里啪啦一顿乱响,炸得一群孩童捂着耳朵看热烈,也炸得宋立言刚伸出去的腿立即收了返来。
宋洵往楼下看了看,笑道:“开张礼,常例是要鞭炮锣鼓道贺一番的,门口已经尽是人了,大人从后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