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无情,残暴!
面前一片乌黑,四肢也只剩被桎梏的触感,像沉在黑不见底的泥沼里,连灵魂都感觉难受。她试图挣扎,但是五脏俱损、妖力大伤,不管她多用力儿都毫无感化,只耳朵空前的活络起来。
“半山腰偏南的位置,说是有一处冒绿光的林子,里头甚么样的药草都有。”
“没……”宋洵挠头,笑了笑小声道,“就是感觉,楼掌柜对大人仿佛很有影响。”
“掌灯堆栈那边,你去传个话。”抱着人上了马,宋立言拉着缰绳道,“就说楼掌柜诚信运营多年,乃商户表率,故而本官带她去邻县的商贾大会,让他们不必担忧。”
茶摊上没别人,小二瞥见他,分外热忱地擦着桌子道:“客长请坐,想喝甚么茶?”
宋立言一顿,调转马头当没闻声这话:“我走了。”
竟是堕泪了?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一起滑到下巴上,一颗颗地往下砸着,湿了他的衣袖。
骗子!楼似玉在内心喊,这绝对是个骗子,谁家公子赏钱给一贯啊?难不成上山寻药还扛几贯钱在身上?再说了,浮玉县赏钱的行情多是二十文,再败家的公子也不能给到一贯啊。
回个鬼啊,她这是被气哭了好吗?此人就是上清司待久了变傻了,如此低劣的谎话都信赖?楼似玉恨不得朝他大呼:如何能够一个小破树林里甚么药草都有啊!若当真如此,她还开甚么堆栈,背个背篓上山采药就日进斗金了好不好?
“大人路上谨慎。”
“去备马便是,马车就不必了。”
“如何?”他迷惑。
宋立言把裴献赋给的药拿了出来,就着叶子里的泉水化了,喂给她喝下。楼似玉抗争无果,偷偷吐了些,然后就又被他搬上了马背。
但是,宋立言是向来不缺钱的,更不体味打赏的行情,只猎奇地问:“在北峰那边寻到的?”
“你不必随我去,只两日,若找不到我便返来。衙门的事你与霍良临时顶着,若遇着非常要紧的,传动静给我便是。”
听听,多扎心,多让人痛快啊!裴献赋轻笑,余光扫一眼软榻上的人,眼尾都愉悦地眯了起来:“大人谈笑,若当真没私交,她又如何会替大人挡伤?”
楼似玉死死地咬牙,哪怕是不能说话不能动,也想给他表达出点顺从来。
这个题目宋立言也很想晓得答案,可惜她不肯说,说了也不必然是实话。既如此,他也就懒得问。若她是人,那他自当问清这妖法来处。若她不是人,那这一遭她若魂飞魄散,他也不会强留。
想将楼似玉扶在长凳上坐下,可光凭她现在的状况必定是坐不稳的,宋立言无法,只能让她靠在本身身上。
“如何又哭了?”抱着她的人嘀咕了一声,潮湿的手帕按上了她的眼睛,捂了一会儿拿来看看,又再捂了上来。
她如何说也没有做过对他倒霉的事,就算被发觉了妖气,也是为着救他。她还帮他破案了,也帮他寻回了灭灵鼎,他如何就半点不念好的,翻脸就说与她没私交?
宋洵一愣,分外庞大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他的度量真是和缓啊,带着人的温度与柔嫩,凡是她能动,定是要好生蹭一蹭的,把脑袋伸给他让他摸摸,尾巴也拿出来跟他摇一摇。再大的气,只要他递一碗鸡汤来,她都能消了,咕噜噜地把汤喝个洁净,然后跟他走。
“多谢。”
这类话如果放在之前,他是不管如何都不会说的,办事罢了,那里会为别人找这么标致的借口。
不能信啊!谁信谁是傻子!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听他说那些与捅刀子没两样的话,要说她内心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是不成能的,只是统统来得太快,她都来不及难过就堕入了担忧当中。此时现在,被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擦着脸,楼似玉才后知后觉地委曲起来,鼻尖直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