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现在,欲往都城乞助之事普通,亦是举步维艰。本来与都城隔着数千里之遥,又是从未离过乡土,眼下俄然要往都城而去,单是如何而往,便已是毫无眉目。何况家中又是这般景象,更加是困难重重。
慢说本因骨肉嫡亲,略有放松的自家侄儿,只怕就连外间不甚熟悉之人,也有三成定会被其利用了去。倒不是焦庭芳只识医术,却不懂情面油滑,经不住这等贩子讹人的手腕,而是吃过了当年的亏,自是不能故伎重演。
镇入耳闻此事的,不过权作茶余饭后的闲话,传说一二罢了。
认清了眼下的情势,自是再无多余之言,不出两天工夫,昔日未曾有过坐堂大夫的渌水堂中,鲜明多出了这么一名,早已小驰名声的焦郎中,在此坐镇。
言罢,已是起家拍了拍儿子的肩头,笃定一句:“能得这般的助力自是无需担忧家中长幼安危;再则卢先内行中的那部医书,也已承诺借与我研读一遍。不管是前后二者,对于我焦家而言,都是多么万幸之事!”
他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幸亏早已离了府城,久居郊野的二叔父遣人捎了口信来。才让焦庭芳下了决计,欲往都城世交旧友处,求得互助之力。却不料毕竟还是晚了一步。
此番有备而来,倒是一改当年的暗中盗取之法,换了一样更加令人抵挡不住的下作伎俩。便是与赃官勾搭,诬告自家侄儿医术不精就义了病家的性命。以此威胁焦家赔出大笔的银两;又可就此断了焦家老字号的买卖;更是绝了亲戚们的来往,再无人敢等闲脱手相救,才是那人的真正目标地点。
这句虽是低声喃喃,但是现在屋内是一派沉寂,自是全数落入他焦梦濨的耳中。是啊!得了如此一名八品京官互助,对于寻访那位旧时世交大人,定是轻易很多。毕竟都是为官之人,就算未曾听闻过那位的名讳,只要在熟谙官员处稍作探听,也比自家漫无目标四周乱闯来得可靠很多。
却不知,其间的卢先生倒好似早已看出了端倪,不问更多,只是发起焦郎中,何不另改了发音附近的乔姓,在渌水堂中行医?
当是让焦家父子俩过后得知,不免是长舒一口气。别看这四合小镇只是一处不起眼的地点,可此地却有着四通八达的道途多少,镇上长年来往的客商,也是来自东西南北。
恰是因为,二叔父的尽早行事,不但自家长幼就此避过一劫,更加随之出亡出城的焦庭芳一家,留下了一条后路。在获得大儿被押途中不慎坠崖一过后,顿觉此桩的蹊跷之处,更是再无半点踌躇,连夜清算了行囊,赶去了二叔父事前交代的汇合地点,决计离了府城为妙!
幸亏这位焦家二叔父,早就有所警悟,不等那人寻上门来,已是不见其踪了。
但是就在焦家次子欲另辟门路,兼程赶去都城搬救兵之际,却又听得坏动静传来。刚上任的知府大人,马上便要将在逃的重犯,发配往边陲而去,前日才被定了配二千里的焦家大儿,自是避不过这一遭!
毕竟焦家几代传承下来,受其照拂的亲朋们,又何止一二!现在焦家有难,自会有那重交谊的脱手互助。但当世人瞥见与官府有了干系后,必是锐减大半,外加又是出了性命官司,更是再乏人问津!
听闻此等动静后,更是引得各村的乡邻们是四周驰驱相告,就连四合镇上,也已略有动静传来。只是碍于路途颇远,又是那等乡野之地,自是不如乡野山谷那等本就缺医少药地点,欢乐非常。
虽说在狱中有焦家的金银开道,免了很多皮肉之苦,可这发配路途倒是整整二千里。不提押送之人是否心善,单是仰仗双脚行上这般间隔,已不是凡人经得住,何况他一个自小家道优渥的大族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