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的来宾,有的穿戴便服,有的穿戴公服,另有的武官,因为才下值就赶了来,尚未曾解刀卸甲。有些人曾经模糊传闻过,关卓凡有个不成器的哥哥,但在这类景象下见到,都感觉匪夷所思。大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之间,一时不知该做甚么样的行动才好。
图伯慌了,将双手一张,拦在门前,急道:“卓仁,使不得,这是要闯大祸的!”
关卓凡见他目露凶光,真的动了杀心,这才快步追上去,拉住暴怒的白明礼,小声道:“白大人,明天是小弟的好日子,还请替小弟稍存面子。”
“这个家,我也有份,想把我挤出去,别做他娘的清秋大梦!”卓仁嘲笑一声,向内一指,“不让我好过,谁都别想好过,明天我就砸他个稀巴烂!”将手一挥,身后的人便要一哄而入。
明天来的客人当中,尽有带车带马带肩舆带主子的。因为怕滋扰了街坊四邻,以是图伯特地关照了胡同外南二大街上的一家车马行,请各家的车轿侍从,都在那边等待,抽烟喝茶。是以胡同中非常清净,关卓仁这一班人,也才气通畅无阻地来到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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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有个刑部的吏曹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兔子打进狼窝里来了,这……这是如何说的?”
白明礼仇恨难消,但是在别人家里动刀杀人,不管如何对仆人是件不吉利的事。嘴里说一句:“好,小关,我看你的面子!”将刀往地上一惯,上前几步,低喝一声:“别碍事,给我滚蛋了!”一脚将卓仁踹了开去。
没有了图伯的劝止,一帮人便一窝蜂地冲出去,见外院没甚么东西可砸,便又呼喝着涌进了正院。卓仁从人堆里挤出来,刚喊了一声“狠狠地砸”,便觉氛围不对,四周鸦雀无声,温馨得不像话。昂首一看,院中竟然生着八个大炭盆,中间是四桌酒菜,而桌边的来宾,大家都转过甚来,把目光聚在他的脸上。再看身边的杜哥,面色已变得死灰,颤抖着嘴唇,正在狠狠瞪着本身。
更何况,内里坐着些甚么人?大多是步军统领衙门的武官。卓仁带着一帮恶棍冲出来,会落得一个甚么样的惨状,真是想都不敢想。图伯对卓仁终偿还是有豪情的,如何也不忍心看着他如许去送命,但是方才收回警告,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卓仁推在地上。
坐下喝一杯吧。
“是卓仁啊,”图伯眉头一皱,问道,“你这是做甚么?”
“卓仁,你可别乱来!”图伯看出卓仁的面色不善,心知他这是上门寻事来了。自从前次合春酒的事情后,图伯便改了称呼,对关卓凡不再称“三少爷”,而是直呼少爷,表示这个宅子中,只承认这一名少爷。而对卓仁,图伯确切已经不把他看作“关家的人”了。
东城是白明礼的辖区,他平时就跟那位徐佐领不对于,现在被他一顿冷嘲热讽,顿时紫涨了面皮,霍地从身侧一名武官腰间抽出腰刀,大步向杜二走了畴昔――按大清律,持械夜闯家宅,是能够当场格杀的!
这话说得风趣,并且在理,但是在坐的一众武官,却个个神采阴沉。步军统领衙门,总司九城内的访拿弹压,是都城安危的地点。一群地痞,竟然就敢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提枪弄棒地打上门来,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让世人的颜面,往那里去放?便有很多武官,跃跃欲试地想冲畴昔清算人,只是碍于关卓凡的面子,做仆人的不发话,不好脱手。
图伯在关家几十年,是看着三个孩子长大的。这三兄弟都不成器,大少二少沾上了大烟,三少爷又是个窝囊没用的,眼看家道中落已经不成制止,图伯公开里不知感喟过多少次。谁料关卓凡从八里桥返来后,完整变了一小我,大要上和和蔼气,内心的主张却拿得极稳,一举一动,常常出人料想,却又让人不得不平气。宦途上也是顺风满帆,摆了然关家复兴的但愿,就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