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不过量一事老是不如少一事。”福成安很当真地说,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我们是步军衙门,等皇上回銮以后,还是得归去管四九城里的事儿,这些野战的工夫,用处也不大。再说了,热河这么多兵,各家各营都循分守己的,只要你西营马队每天弄那么大的动静,这一比起来,让人家如何办?”
那么,就练兵吧,关卓凡想,没用也要练……
“三是兵不能闲,”许庚身慎重的说,“闲则肇事!所谓户枢不蠹,流水不腐,再锋利的刀枪,放着不消,总归是要生锈的。再好的军队,如果老是坐着不动,也是必然会烂掉的。说到底一句话:要没事谋事!”
关卓凡谢了,心想,看来那五十军棍,给许庚身留下的印象很深。
“逸轩,你可晓得,飞扬古带兵有三个独得的心法?”许庚身收下他送来的湖州狼毫和端砚以后,酬酢了几句,便跟他聊起了两人都最感兴趣的“兵事”。
现在听他传本身,这倒是少有的事情。因而带了图林,打马来到东营马队的驻地——福成安的军帐,是与东营马队设在一起,离关卓凡的防区,相距五里。
练习的内容,是骑马,劈杀,射箭这三项。他懊丧的启事,是他以为这三项内容都没有甚么意义——已经是洋枪洋炮的期间了,这些冷兵器期间的练习内容对将来而言,恐怕没有太大的帮忙。象在八里桥,两万余马队那样惨烈的几次打击,换来的也不过是英法联军戋戋六十余人的阵亡,这还是最后突破了法军炮阵的成果。
“嗻!”练习的时候,张勇脸上不敢有一丝嬉笑之意。
*
“没事谋事”这四个字,给了关卓凡很大的启迪。当代的军队,外务条例严格到了几近刻薄的程度,单单是叠被子一项,都要花很多时候来练习,来比赛,叠出棱角清楚的豆腐块模样。他曾觉得这是好笑的事情,现在才明白,这真是深得“兵不能闲”的真义。
“就教许大人,是那三个心法?”飞扬古是康熙一朝驰名的大将,扫平准葛尔,威震漠北十数年,是封过一等公的人,关卓凡天然晓得他。现在听许庚身提起,精力一振,心说这是有武林秘笈能够听么?
“逸轩哪,传闻你比来练兵,搞得热火朝天,”福成安喝着茶,开口了,“真是豪杰出少年,其志可嘉,其志可嘉!”
准头不错,但是毫无用处。
关卓凡晓得,这多少也是本身银票的服从。前后两次,开赴的时候送过五十两,年礼则奉上了一百两,以是现在才有如许的报酬。
关卓凡回到营中,叫来了张勇和丁世杰,三人一起筹议了半天,始终不得良策。张勇便破口痛骂,说林千总告黑状,要带人去偷偷埋伏,抽冷子一箭射死了他。
“第六哨,放!”穆宁将手向下一挥,二十五名满弓斜指的兵士把扣弦的手攸的一松,劲急的羽镞便破空而去,带着锐急的风声,射向劈面远处草地上的标靶。
这番话说下来,让关卓凡哭笑不得,再看福成安那张胖脸,心中对他的观感,便与本来不大一样了。
这一次从京里调来的马队,分作东西两营,一共五百人,都归这名福佐领管带。他叫福成安,属镶蓝旗,是郑亲王端华的一个远亲,而端华也恰是镶蓝旗的旗主。
关卓凡有些猜疑,不知他到底想说甚么:“标下鲁钝,还请大人明示。”
“感谢许大人!”这一番闲谈,让关卓凡自发受益很多,起家深深一揖。
“第八哨,放!”伊克桑将手一挥,又一排箭矢破空而去。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从营中飞马奔了过来,下了马,单膝点地,右手平胸给关卓凡行了个军礼:“关千总,福佐领传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