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端华又将他打量了一番，笑道：“上回看操，我就瞧出来你有出息，跟马匪那一仗，你打得也好，没给我丢脸！好好干，我天然汲引你。”说了这句，就算把闲事交代过了，接下来便开端大谈各种鼻烟壶。这一份礼，真是投了他的所好，把关卓凡当作此道中人，说得兴趣勃勃，口沫横飞，关卓凡倒也不必插话，只要做出一副心驰神驰的神采，连连点头，就足以保持他的谈兴了。
这内里，当然有一段出色的故事。关卓凡心想，现在咸丰在位，你自是志对劲满，但是你号称足智多谋，却不知能不能算到一旦天子弃世，本身今后的运气？
“好东西！”端华毫无顾忌地当着关卓凡的面，将四个鼻烟壶一一拿在手里把玩，“洋鬼子的玩意儿，还是别开生面，画得真他么像！逸轩，这四件，得好几千银子吧？”
坐在肃顺下首的那位“杜大人”，看着关卓凡，干笑着说：“这位关逸轩，就是在礼部大堂，替恭亲王痛斥龚半伦的那一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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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华对肃顺如许的语气，早就习觉得常，就跟没闻声一样，对关卓凡说：“逸轩，这是肃大人，那位是军机上的杜大人，你存候吧。”
出乎料想，端华不但很快便传他出来，并且对他奉上的礼品，大加赞美。
关卓凡惴惴不安地将抄本递出来，等通报。惴惴不安的启事，不在于要见端华，而在于怀里的盒子，让他有做贼心虚的感受。
早晨关卓凡在营帐中揣摩了好一会，才渐渐想通了此中的奇妙。
扈从天子来到热河的亲贵大臣，是不准照顾家眷的。以端华的粗鄙无文，百无聊赖之下，见到如许的东西，必然会爱不释手。按遇昌的说法来推断，端华当然是没见过这类货品的，不然就谈不上是“别致风趣”，再送就没意义了。独一的题目是，如许惠而不费的功德，遇昌本身为甚么不肯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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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带着盒子，来到了郑亲王的府邸。既然身在热河，所谓府邸，并非能象真正的王府一样都丽堂皇，只是比别人的宅子多上几间屋子罢了。府邸内里，有王府的保护防备，门口还加设了号房。
关卓凡对杜翰，知之甚深。山东杜家，世代清华，“一门七进士，父子五翰林”，名动天下。但杜翰的名声，倒不是因为他本身，而多数是因为他的父亲，杜受田。究竟上，杜翰能够进军机，也是靠了他父亲的托庇之功。
“卑职不敢当。”关卓凡垂下目光，谨慎翼翼地答复。
本来怡亲王载垣也在其内！关卓凡正要跪下叩首，载垣却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没工夫闹这些虚礼。老郑，你们这还没说完哪？”
画得真是好！四名裸女，或者抬头朝天，或者俯卧举臀，或者蜷腿侧躺，神情和姿势都描画得活矫捷现，就连最**的处所，用笔也是一丝不苟，刻画得邃密非常。关卓凡看得血脉贲张，四个鼻烟壶上的裸女，垂垂在他脑海里化成了详细而微的四位白嫩才子。
“给中堂存候！”这么一会工夫，单是施礼，就已经交来回回好几次了。
如许的西洋春宫，说别致风趣是不假，但是如何敢送进堂堂的王爷府邸中去？可如果说遇昌想害本身，又绝没有这个事理。
皇亲国戚，不知薪米贵贱，也是常事。关卓凡不肯扯谎话，却也不想实话实说，只是含含混糊地说道：“只要王爷喜好，标下的这一点孝心，便算是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