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的神采公然沉下来了,沉默半晌,才悄悄叹了口气。
肃顺晓得,天子说想到那里去“玩玩”,以这副身子骨,寻芳是绝无能够了,那天然就是想看戏。咸丰是个最大的戏迷,不但爱看,并且深通,假定真的打扮起来,粉墨退场,必然也是个唱作俱佳的好角。
“也叫上吧,大师都高欢畅兴的,少了她,不大好。”</dd>
“好,好!”咸丰大为镇静,面泛红潮,不由又咳嗽起来。
“回皇上,快意洲那处‘一片云’,主子早就已经命工部修整了,”肃顺晓得他的情意,笑着说,“等过两日皇上身子大好了,主子请皇上到那儿去看戏。”
“叫起”是天子命臣下进见的浅显说法,一拨人就是一“起”。等载垣率全班军机赶到东暖阁,肃顺在门口又叮咛了两句:“皇上刚见好,请诸公要言不烦,那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就不要说了。”
“是,这就叫起吗?”
比及到了热河,错愕之情初定,便发明了这里的一桩妙处:阔别都城,每天不再有多量官员拿着各种待办事件来烦他,不是急务的折子也能够扔着先不管,清净多了。宫禁也不像紫禁城中那样严苛,寻芳猎艳,兴趣多多,因而乐不思蜀,找了各种借口不肯回銮,实在是“赖”在了热河。
开口就是让民气烦的事儿,天子和侍立一旁的肃顺,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但皱眉的启事,却不尽不异。
“总算有个好动静,我自发精力还成。”咸丰摆了摆手,略带亢奋地说:“你说我该到哪儿玩玩去?”
“恭亲王报京师安静,奏请回銮。”怡亲王载垣陈奏道,“恭亲王别的另有个电影,奏请到热河给皇上问安。”
这话载垣就答不出了,就算答得出来,亦答不好,因而将跪在地上的身子偏了偏,表示身后的杜翰来答复。
咸丰微微一笑。他固然不是个多无能的君主,但也不至于昏庸到觉得本身底子没病,只是听了肃顺所说的吉利话,精力还是一振,指了指设在阁中的御座,说:“拿燕窝粥来,我坐着吃。”
热河的戏台子一共有三处。一处在敬诚殿,一处在勤政殿前的福寿园,这两处都在宫内。另一处则是在禁宫以外的快意洲,叫做“一片云”,范围最大,风景也是绝佳。
肃顺担忧地看了天子一眼,自作主张地替天子答了一句:“皇上已经准奏,你们跪安吧。”
“又是敬诚殿,”天子环顾四周,微微叹了口气,“不是说不好,就是这处所待得让人有点气闷。”
“皇上万安!”以内大臣身份在一旁服侍的肃顺,赶紧跪下叩首,“皇上的龙体健旺着呐,一点儿小小的不舒畅,那里算得上甚么病。”
好得很,肃顺心想。天子在热河,朝局便可觉得他所掌控,最好是能借天子的力量,将恭亲王的权益渐渐削去,当时再议回銮,就稳妥很多了。
“叫吧。”
比及军机大臣们退了出去,咸丰那一阵咳嗽也平复了下去,肃趁便说:“请皇上还是多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