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广点了点头,道:“去岁确有其事。”
沈有开说道:“我等囊中羞怯,就莫要去添费事了。看着态势,昭文他们应当有对策,就莫要去掺杂了。此事掺杂之人越多,反而对晦翁名声越不好,我们就当充耳未闻,可好?”
“去岁和叔、敬仲不是与先生同来,在岳麓会讲,期间不是赵相公过来,我俩就跟教员去了一趟永州……”
橘子洲头,李伯言让船上的梢公、民夫都停了下来,进船安息去了,但那白绢还是飘飘然。
杨简练是陆氏心学的那位慈湖先生,固然先师陆九龄与晦翁在学术上辩论了几十年,但是不影响他们这些儒学后辈之间的交换,看着橘子洲头那阵容浩大的场面,也是眉头一皱,问道:“一碗面两千贯?此事当真?”
两边教习,极有默契地开端应对这场大难。
岸上的窦从周、黎贵臣等人,本来早就想过,一介商贾,即便背后有叶适、赵汝愚等名儒支撑,毕竟还是不学无术之人,晦翁堂堂理学名宿,大可置之不睬,但是现在已经不是理不睬会的事情了。
李伯言与叶适举杯,满面东风地笑道:“先生可曾想过,永嘉学派尚且势微,吾等新学,更是幼苗,倘若你我二人去书院拜见,先生感觉能跟晦翁划一说话?”
李伯谈笑道:“阛阓如疆场,兵法亦是心法。先生如果怕情面颜面,大可先入舱暂避,这边的事情,交由我来便是。”
黎贵臣觑了一眼窦从周,一副想要用眼神杀死这货的模样,喝道:“你信吗?”
“这……这……山长,晦翁欠人面钱,还是两千贯?是真的吗?”
黎贵臣叹道:“教员德行端方,岂会欠人面钱?你说,是不是你俩惹出的祸?现在,那厮找到教员头上来了?”
“先生实在在。”李伯言尬笑道。
“好,就按昭文说的办。”
船工自软梯下去,扣问以后又上到船面之上,道:“公子,有自称是岳麓山长之人,前来拜见。”
“好。我正怕碰到故交,届时抹不开颜面了,这话倒是提示我了,我等避一避。”叶蹭叔走了两步,又转头,将那半瓶红酒顺带着捞走了,笑道:“留着也是给这帮白痴喝,不如我喝了算了,他们喝水就够了。”
橘子洲头一声吼,谁能想到,来势汹汹的李伯言,竟然是过来索债的!
叶适细细一听,倒也有些事理,当年他的恩师,尚且要遁藏恭敬晦翁三分,现在他们身为后生,负担着光大新学的重担,如何能够低人一等,落得下成。
几人分头行动起来。
“好吧,看来教员避而不见,是默允了此事,我等既是教员弟子,就应当分忧解难,各自凑钱,将这债还上!”
辅广捏着棋子,看着远处江上的山呼海啸,说道:“先生不必惶恐,教员应当自有决计,当初吾等二人劝止别吃面,教员却置之不睬,想来是有良策应对,吾等先回书院吧。”
窦从周一颤抖,忙回道:“定是此人成心构陷!但是他们这么喊,该如何是好?”
沈有开缓缓道:“平国(刘宰表字),汝去讲堂,将院中门生安抚住,莫要轻举妄动。”
全部岳麓书院,如临大敌!
黎贵臣拍动手背,道:“是啊,这都找上门来了,教员竟然在小憩,说了不得任何人打搅,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另有,这外边索债之人,到底是真是假,我等也有个应对之法啊。”
“有甚么话,不能进书院好好谈,必然要如此剑拔弩张?”
陈淳皱眉道:“昭文,当初确切是教员执意要点这碗面的,本觉得是个噱头,没想到这面真是人间甘旨,最后只好拿赵相公做了挡箭牌,才得以脱身,没想到这李伯言,真敢来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