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烽烟四起,杀伐不竭。贵爵在各自地步内肆无顾忌的挑起兵戈,侵犯别国国土,此中不乏有历代燕朝天子所赏之封地。燕礼废弛,仰仗着祖誓的威仪开端分离崩析,江山不过是个病笃的白叟,仅凭着最后一口气数勉强支撑。且这么一个烂摊子还落到了十一岁的幼帝之手,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你可知,这些成日里与牛羊草马打交道的野人,为何要俄然打起了中原的心机?为何恰好不去邻近的齐、晋,恰好要绕远而来,且那般气势汹汹,像是誓要踏平大燕万里国土不成?”
永定天子在位时另有顾家为国疆场挞伐,可后又惧他功高盖主,远远的划了秦地封侯打发了。现在的燕国仅只凭泰阿剑之誓鼎立于天下之间,虽仍披着帝王的皮郛,却早就被诸王抛之脑后,视之犹芥。
燕瑜心底猛地一沉,不敢再往下想去,只赶紧伏身叩首,额头紧贴着凿金贴玉的地砖,又因是与床榻隔着一排众星拱月似的火盆,额头沁出汗来:“儿臣不敢听。”
面前的男人本该是春秋鼎盛的年纪,现在却被病刀疾刃削去了活力,若非连寝衣也是团龙金袍,瞧起来也不过是个灯尽油枯的白叟,病气晦人,浑身高低都披发着灭亡的腐朽味道。
很久,为首的影子动了动,缓声道:“陛下……妾只是担忧……”
“永定五年,北翟的满人、女贞、乌珠穆沁等几个部落结合勾搭我国边陲官吏,春初之时自西北焚阳城起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铁蹄踏破一十二城,所踏之处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古往今来,多少野心者对皇位垂涎三尺,求而不得。倘若真是承平乱世,谁不想有这泼天的繁华、至尊的光荣?谁不肯得这抚四海、御八方、主宰天下之权?可大燕称帝以来四百余年,并非以武德服天下,不过是因着别人的歉疚,被阴差阳错的奉做了天下之首。现在连绵了十多代帝王,燕国的地步倒是每况愈下,一代不如一代。
“泰阿剑……?”燕姬一怔,旋即又有些怅惘的昂首看向父皇,“可……连夫子都说那是别史传说,编来树威的传说么?”
许是殿外的哭声过分聒噪,才服药睡下不久的天子便悠悠转醒,渐渐翻开视线,看到了悄悄俯在一旁的燕瑜,泛白的唇张了两张,还未曾出声就又不住咿咿呀呀地呻/吟了起来,接着就是一阵狠恶的咳嗽。
内里闻声乱作一团,那些莺莺燕燕的声音又尖又柔,十几个妃嫔纷繁乱乱地涌上了门前,灯火的映托下,是一片片黑压压的影子逼近,平日里翻飞的钗环步摇,现在竟像是张牙舞爪的兽,来势汹汹,将门撞得霹雷作响。
自古以来坐堂之君不立储,现在天子奄奄一息,卧榻已有大半年之久,全凭着药石吊着最后一口气,传位之意昭然若揭。燕瑜不算胡涂,这类紧急时候召本身来,总归不会有甚么功德。
“朕遗诏已立,传帝位于三子。”
回声而落的是早早摆在塌前的一盏汤药。团云纹梅的青白釉碗裂成了很多块,浓稠的玄色汤汁也顺着挥臂的势头四周飞溅,有的落到烧的正旺的碳火上,滋地一声便灰飞烟灭了,更多的是泼到地上,贫寒的味道顺着暖意铺面而来,涩的呛人。
天子斜斜睨着她,瘦得脱了形的脸上俄然闪现了一丝对劲的神采:“哼,愚笨!朕天然会拿江山来开打趣么?”他沉声再道,“燕瑜,上前领命。”
燕瑜见门外人影空了,见机的摆好身子,重新面向塌前跪下,低下头不去看塌上人堕泪的模样。直到硌着地板的膝盖模糊发疼,面前才传来了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