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这架寿山石用红绸装点了,上面用大字写上汪大人的名讳,摆在天井中,让来宾们好好赏识赏识,一同感激汪大人的厚恩。”尹元冲身后的总管摆了摆手。
偏院乃是尹府下人居住的处所,仇九边走边察看。只见偏院是两排相对而建的屋子,西配房大抵是下人们睡觉的处所,东配房则是豢养牲口的处所。
公然,仇九的判定从偷听到的冯尹二人的对话中获得了印证。只听尹元道:“冯大人,下官不过戋戋一介郡守,胡乱做个寿诞,又何敢劳动你白叟家的台端?这实在是让下官汗颜无地啊!”
仇九听到这里,不由睚眦欲裂,前面那些人又说了甚么,却连一句也听不出来了。仇九双目赤红,双手按在饭桌上,便想起家,进到后院去杀了尹元。
冯太医!来人恰是曾呈现在锁龙谷的太医冯宪。
冯太医淡淡道:“这个天然。”
李师兄重新抬高了声音,道:“我传闻,尹大人当年在漠北时,亲手逮到了一名匈奴特工,又从那特工身上搜出了匈奴单于写给张达大人的信。这本来也没甚么,只是尹大人竟瞒着张大将军,将这封信交给了正在军中犒师的钦差,张达大将军也是以才被朝廷殛毙。你们说,尹郡守是张大将军一手汲引的人,却做出这类忘恩负义的事,不是卖主求荣又是甚么?”
仇九假装低头吃菜,左手于桌下入怀,取出一枚二两重的银饼,抖手一扔,打向寿山石。只听“哗啷”一声,那座太湖寿山石被打了个粉碎,四散跌下架子。
尹元受宠若惊,连连搓手,惶恐道:“哎呀,哎呀,这叫下官如何敢当!汪大人位高爵显,竟然还惦记取下官的寿诞,这,这,下官便是肝脑涂地,也难报汪大人厚恩之万一呀!”
正此时,门廊台阶上,一人大声喝道:“各位掌门,各路豪杰豪杰,尹郡守尹大人特命尹公子前来向大师敬酒,感激诸位前来恭维。”
此时偌大的一个院子已经空无一人,仇九借着夜色的保护,偷偷顺墙根向马房靠近,闪身进了一间未上锁的屋子。
尹元虽临时不能杀,但胸中这口恶气还是得出。仇九四周打量,此时天光转暗,院内点起了几十盏风灯,照得全部院子明晃晃的,那架包裹着红绸的寿山石在灯光的映照下更加显眼。
仇九心念电转,看来,这尹元不简朴哪!戋戋一个郡守做寿,都城竟然也来了人。
冯尹二人相携进了尹府,众来宾跟在前面鱼贯而入。
“老夫离京的时候,汪大人曾说‘尹大人虽说是武人出身,但忠心耿耿,有胆有识有担负。’这个是尹大人该得的,好生收着罢。”冯太医说的是好听话,但语气甚为冷酷。
李师弟的话明显引发了同桌探听八卦的兴趣,激将道:“李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混的不如别人也就罢了,那也没甚么的,但总不能泼人家脏水吧?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像你如许满嘴冒泡,妒忌心也太强了吧?”
仇九没想到尹元竟与爷爷有干系,停箸不食,竖耳谛听。李师弟仿佛不平气,道:“话不是如许说,师弟只是……”说到这里俄然抬高了声音, “师弟只是做不出那些卖主求荣的肮脏事来,若不然,我早到屋里珍羞美酒吃喝上了,谁还陪你们在这里吃这些粗茶淡饭?”
“冯太医到!”一声唱诺兀地响起。
仇九没再转头,独自向城门口而去。
尹元冲冯太医深施一礼,道:“冯大人返京时,烦请替下官感谢汪大人的汲引。”
裴师兄道:“那么大声干甚么?有理没理,不在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