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根从地上拣起一支火把,交给胡不为:“把它扑灭了!摸黑打斗,对我们可倒霉!”胡不为依言扑灭,将他交到柳根手中。也顾不得身后战况如何,先将儿子抱了起来,快步钻进牢房里,把婴儿藏到角落里去了,才转过身来。看到一头壮硕肥大的人形大怪在土笋群中拧身挥拳,有两人多高,手足腰身极粗,不由得心中一震。
梦中怪境频现,或甜美或可骇。直到有人鞭策他的臂膀,才惊醒过来。
血怪不会鸣叫,行动笨拙得很,只是劲力极大,举手投足间沉风翻动,两只拳头在身上捶击,要把小玄砸死。小玄来去如电,只在它胸腹腰胁游动,觑空伸开小口,用两只锋利的毒牙咬噬仇敌。毒液侵袭处,便有碗口大小的一块血肉变成乌黑之色。那血怪被搅得不堪其烦,不住的顿足弓身,挥起巨掌向周身拂落,却始终碰不到小玄的身子,反把本身砸出很多伤痕来。幸亏它有自愈之能,一拳过后,在身上捣出庞大的豁口,但半晌间血肉主动弥补,重又答复如常。
中午畴昔,堪堪到了未时,想现在外边日头已过天中了。牢门外有人大喊:“关霄立,徐卓桢!”两名面熟的狱卒应了。胡不为心头一跳:“钱副都统终究来了!”心锣连响,支起耳朵谛听。听门外那人叫道:“昨夜里冤鬼还出没吧?留守大人有令,把十三牢的犯人都带出去鞠问。”
谁猜想,妖怪少了小玄的牵绊,再不把胡大法师引觉得傲的火蛋放在眼里,两只手掌交叉相拍,三下两下,顿时把火球都砸到四周去了。几个樊笼里的犯人纷繁尖叫遁藏,一团火焰穿进牢柱,‘啪’的落在第四间牢房角落里的稻杆堆中,顿时燃起熊熊大火。众囚大喊小叫,起家躲到另一侧。
柳根猝不及防,叫声都没来得及收回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抬头跌倒下来。世人一齐大喊,把心都悬了起来。
便在这时,闻声柳根喊道:“小玄,咬他脑袋!咬他脑袋!”小蛇儿钻进怪物的身子里,从脚掌伸出头来,‘啾’的钻动,顺着妖怪的小腿蜿蜒上游。妖怪连连顿足,震得牢室摇摆,又伸手去抓小玄。但小玄身子藐小,又矫捷得很,那里抓得住它?
是那两名叫张风和陈时朝的狱卒。两人面带笑容道:“法师,稍后再睡。这间牢房要休整一下,法师先委曲到隔壁牢里坐一坐。”
法师当然是短长不凡,那些令人目炫狼籍的神通见所未见。但是,面对这头狰狞可骇,惨痛破裂之极的鬼物,谁知他能不能保有胜算?如果他输了,满牢百余人的性命可就完上加蛋了。
一时牢中诸人各怀苦衷。粗黑男人抱着牢柱喃喃谩骂,那卖艺的女子刚失了亲爹,缩在一边掩面抽泣。另几人愁眉苦脸,唉声感喟。
这该杀的瘦子放人鸽子,实在是千刀万剐都不敷泄愤!胡不为心中怒骂,在牢中走来走去,臂上疼痛传来,如锥如刺,如烧如燎,更是烦躁。
小玄身子半曲,又绕到妖怪面前,尾巴一拍空中,快如玄色闪电,一下冲向仇敌。谁知妖怪这时已经有备,右臂带出暴风,巨掌舞动,正拍中小玄。这劲力何其庞大,小蛇儿粗心之下顿时给扫得迅疾倒飞,撞到木柱上,深深嵌了出来。红色的木屑纷飞。
妖怪却不体味两人的苦处,肯放心等候他们从长计议运营出美满战略,‘咚咚’的迈步向前,一步跨开,直有八九尺间隔。听得地盘动颤,那怪倏忽便抢到牢前,胡不为大急,叫道:“挡住他!挡……挡住他!”一挥手,灵气连贯而出,却不是火球了,一柱火焰放射,卷向妖怪。柳根见机也快,看到胡不为脱手,侧踏一步,号令小玄:“咬他脑袋!”人身上头部为领袖,最是致命之处,也不知这妖怪会不会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