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热茶工夫,灵符的药力便贯穿了胡不为满身,暖流荡漾缠结之下,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平复得差未几了,行动已经无碍。只可惜小胡炭头上伤痕过深,又迟误了光阴,定神符只将他的疼痛发热给止住了,到底仍在眉间留下一小道疤痕。
苏府世人寻人未果,颇觉沮丧。苏老太爷向陈大人拱手道:“陈大人公事繁忙,老头子还拿这些琐事来滋扰,实在忸捏,还盼陈大人不要见怪。”陈大人笑道:“老太爷那里的话,在朝中仕进之人,谁不敬佩老太爷的行事为人?下官虽常在京外,但对老太爷也已慕名很久。本日能为您办点差事,恰是有幸之极,何来滋扰之说?”
胡不为模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苦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空自焦急大哭。只是现在喉咙受损,哭的声音比隔壁牢中的小童都要微小。
耍猴老夫背靠在角落里,连连拍掌向猴子号召。他身上也被抽了几鞭,但比胡不为轻很多了,并无毛病行动。进到牢里,看到猴儿坐在顶上悲鸣,便打呼哨引它下来。只是母猴儿亲见了小猴惨死,对人更加惧戒防备,面对仆人的呼唤,还是游移着不肯上前。
陈大人料不到在这节骨眼上横生枝节,一时面上生硬变色,却已没法禁止。苏老太爷闻声止步,返向胡不为的樊笼。耍猴老夫从速捂住嘴,又躲到角落里去了。胡不为与同牢世人登感压力减弱,冰冷之意也顷刻间消逝了。
在苏员外的安慰之下,陈大人总算收了怒斥。命瘦子从速把胡不为的东西都拿返来。钱副都统不敢怠慢,登时回身,飞也似的奔向密室而去。这番心急火燎,他那条病腿竟然不药而愈,奔行如风,涓滴不亚于双腿健全之人。
细看之下,自狮子足下的绣球往上,整座雕像的墨色由淡转浓,五只脚指清楚还是灰白,能够看出石材的本来色彩。但到了胸口时,已变作深灰了,到了头颅,更是黑得如被墨染。尖牙突睛之上,一片恶黑,反着腻光。
胡不为强抗了一夜,终究挺到狱卒到来,忍不住满心欢乐,心神一懈,伏倒下来落泪。昨夜里固然满心死志,到底还是心中不甘的。他还要教诲儿子成材,看着儿子长大成*人呢,岂肯如此等闲就死?
在长官的监督高压之下,钱副都统办事效力极高,只不过盏茶工夫,便将胡不为的行囊都清算过来了。钉子、书籍、玉牌,连同两张黑皮普通的物事,几张黄符,一样也没疏遗漏。胡不为检视过后,道:“好了,东西都全了。”见大狱门边一只木桶里有些水,当下再不游移,抽出两张定神符,顶风一晃。灵气穿过手指进入符中去了,一团火焰蓬但是起,堪堪烧了一半,胡不为将符纸投入到木桶中。
苏员外赶紧笑着安慰:“陈大人何必如此动气,现下西京混乱得很,幸亏众位大人尽力保护才气保得安然。钱大人公事繁忙,便有些许曲解,也没甚么打紧,大师好好分辩也就算了。”转头向两名衙役道:“费事两位把钱大人给请过来,有劳了。”衙役领命去了。
几名狱卒忙不迭翻开牢锁,抢先恐后上前搀起胡不为,小胡炭也有两个狱卒来争抢着要抱。苏员外上前握住胡不为的手,叫道:“胡先生,你刻苦了。”胡不为热泪潸然,想不到恶报来得如此之早,若不是当日怀着竭力救人之心,本日定然难逃脱苦海。天网恢恢,虽疏不漏,行事善恶公然各得其报。
特别是陈大人和钱瘦子,万料不到这看起来委靡困顿的中年男人竟然有如此实学,尽感震惊。钱瘦子对胡不为自称的号令鬼神身份更又坚信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