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副都统道:“你把话说完了,我便给你松绑。”胡不为怎会上他的当,这般随口对付,胡老骗子早在少年时便已精熟非常了。这兵差竟然敢在他面前耍诈,难道班门弄斧,江边卖水?当真好笑之至!当下 ‘哎哟!’叫喊一声,颤声道:“妖怪大人说……说……如果……如果……咳咳……”话说半句,却咳嗽起来,道:“不可啊大人,我被绑了这么久,血行不畅,手臂都麻了,麻到胸口喉咙,咳咳……哎哟,哎哟—”
一个惊惧的兵士在门口张望一下,忙不迭的出去,答道:“副都统,没看着。”
带沉迷惑,两人到里间牢房看了一眼,见着了那根庞大的土柱,同时吃了一惊。
“去看看!看妖怪走了没有?”
两名狱卒只是收殓犯人尸身的,对众囚的呼喊声置若未闻,提着火把出去了。提饭出去的狱卒从墙边拿起一支粗大柴棒,猛敲牢柱:“温馨!都给我闭嘴!谁再说话,明天没有饭吃!”
“不不不!大人你曲解了,我给苏老太爷治病,苏老爷赐给我银子,不是偷的。”
钱副都统吓了一跳:“如何?!他本来关键死几百小我么?”胡不为幽幽叹了一口气,假作沉痛之色,心中策画着要怎生找个好来由。一转念,想起昨夜里看到的那些可骇死物,已有计算。
“喀隆!”一声,屋子震惊了一下,听得 ‘噌噌’之声不断,空中铺着的厚重的青石方砖纷繁崩碎掀翻,十余支木桶粗细的土笋争相钻挤,暴蹿出来,顿时将房里的桌椅杂具都顶翻了,一张小几被激到房顶,两力冲压之下,顿时崩成碎木片。那只沉重的火炉被一根土笋从底部大力打击,带着沉郁的风声向侧边翻飞开去,炽热的炭块散落如红色冰雹,撞到墙壁空中上,迸出火星。
胡不为多么人物,怎会不知两人丁风立改的启事?他本是江湖骗子出身,最善观颜察色,听得两人客气,也拱手笑道:“不敢不敢,两位长官失职尽责,令人佩服得很,鄙人怎会有甚定见,两位大人请固然便宜行事,鄙人必然顺从。”
胡不为大急,料不到这狗官如此怯懦怕死,若把话说重让他逃窜了,那可不大妙。赶紧续说:“他说夜里再来。妖怪……嗯,这个……妖怪大人说了,如果有人肯拿美酒肥鸡来奉供他,他便不再肇事也说不定。”
众囚都叫唤道:“我也去!我也要到最内里的缧绁去!”
“说!财宝放那里了?!”钱副都统跨前一步,皮鞭又甩动过来。胡不为心惊肉跳,见一道灵蛇也似的黑影劈面闲逛,猛的蹲了下来,皮鞭落空,抽在了墙壁上。
胡不为心中一动:“这都统大人如此怕死,倒无妨骗他一骗。”眼下肚中正饿,若能骗些饭食来,那是最好也没有了。当下眸子一转,答道:“他……他……走了。”钱副都统 ‘哦!’的一声,跨近前去,正要说话。胡不为又道:“不过……他说待会儿还要来。”钱副都统面色大变,闻声立时留步,倒吸一口冷气问道:“啊?!甚么时候来?!”嘴上问话,脚下不断,渐渐移步,一只脚又跨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