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为怕死脆弱,心倒颇良善,平时扶弱敬寡,遇人危难也肯稍尽绵力。有了这一桩好处,大家都恭敬他。定马村每年过节婚娶,除过村长,大家都愿请他来。那赵大骅倒实在叨光,都晓得他是胡不为的岳大人,村民非常恭敬,愿到他店里买肉。缘此,翁婿之间豪情极洽。
当下胡不为忙不迭的将几人让进屋里,将伤者放在偏厅。胡不为心如火焚,见年大成满身是血,大片衣衫被撕碎成缕,右腿肌腱尽都开裂,皮肉血水混成一团,筋都断了,暴露红色骨头。头颅上前额处也开了老迈一个洞,血正汩汩出来,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不成活了,他哪有甚么回天之力来救他。
正说话间,闻声门前道上一阵仓猝的脚步。二人昂首看时,却见村长带着一拨人,仓猝混乱的闯进院子来。
这年大成是村落猎户,弓技是很高的,单枕才比他差得可远。传闻他六岁就开端上山打猎,十一岁那年单独杀了一头山豹。见地即广,人又机灵,谁都料不到他竟会如此不谨慎,让野兽给咬伤了,当真应了古话:水边常走路,湿鞋必偶然。
她心肠既善,长相也颇娟秀端庄,稍能识文通字,女工也巧。如此人才,周边年青男人莫不思慕爱恋,视为求妻首选。自她十四岁,登门求婚的媒婆便每年磨破两道门槛。风骚的少年男人更是怪招尽出,甚么隔墙投书,攀枝神采,甚么设想豪杰救美,甚么假造相逢,都盼打动她的心。哪知她爹杀猪惯了,胆气极豪,自比正气凌然的乱世真男人。对媒婆许的银子绸缎彩礼毫不动心,死抻着偏不松口。见了那些恶棍少年调戏,二话不说,提着明晃晃的杀猪刀当街追逐,也不知吓很多少人屁滚尿流捧首鼠窜。
这时单嫣梳洗结束,换了衣衫走进门来,见到年大成气若柔丝,世人惶然无策,都孔殷的看着胡不为。胡不为却眉头深锁,围着茶桌绕圈。便已猜到了如何回事。她向胡不为道:“不为哥哥,从速烧符给他灌下呀!”胡不为不满的看她一眼,心道:“如果有效我早给他服了,我本事如何,你又不是不晓得。”他与单家两兄妹多年订交,本身有甚么手腕从不对他们坦白。却见单嫣续道:“你的定神符极有效验,一符不成,你烧三符给他灌下,也许便能治了也一定。”
单嫣本年二十有三了。至今还未出嫁,仍与哥哥住在家中。她面貌极丽,身材高挑。附近也不知多少男报酬她争斗猖獗。很有当年胡不为之妻的步地。哪知她眼力极高,对谁也不假辞色。经常做些针黹刺绣谋生,所绣花虫鸟兽,毫翎清楚,栩栩如生,很有洒洒天然态度,极得人们爱好。她手工是极巧的。年幼时她与胡不为、他哥三人玩的好,到得年纪略大,稍稍晓得事,便常常深居简出了。胡不为虽与她隔壁,常时倒不总遇见。
胡不为的妻室赵氏是同村屠户赵大骅之女。从小也读过些《百家姓》《三字经》之类,甚坚信 “人之初,性本善,习附近,性相远。”的教诲。略莫有点小家碧玉模样。非常惜物,见到猫狗鸡鸭,俱觉敬爱可亲。平生未曾杀生,踩道时见到蝼蚁都遁藏。
单嫣将两贴神符又喂给了年大成,也走过来,抿嘴笑道:“不为哥哥,你的符真的管用。这三符喝下,他便是死了也定活转过来。”说着,低头一乐。这下子媚如芍药,清胜幽兰。一旁的几个年青人又都呆了,心中大呼:“死了死了,这般仙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