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来,胡不为更是脑袋一炸,他平生最惧的,便是这 ‘咬人’一词。当初犯查差点就要咬上他脖子,过后想来,常常惊惧,总感觉脖子痒痒麻麻,甚不受用。眼下传闻这个红眼百足的女子还会咬人,那里再想到其他,点头摆身,不住挣扎,却如何也摆脱不开。
胡不为天然不知这个女孩儿的委宛心机,又饮得酩酊酣醉,刘老爷调派那两个美婢服侍他。两女欣喜非常,端倪流春,忙不迭搀着胡不为向配房直走,仍尽情华侈春宵去了。这边老子勾的美民气,儿子也自不凡,俗说将门无虎子,胡不为的儿子又岂是普通人物,只一日一夜,也勾得两个奶娘并几个十几岁随伺丫环神魂倒置。两个奶娘见人尽多,平生也不知抱过几个小孩,却从未见这般聪明可喜的婴儿。早晨也不哭闹,也不捣蛋。人笑他也笑,露两颗小小乳牙,一双眼睛乌黑透亮,纯洁非常。几个妇人亲了他无数回,跟他说话,直称 “心肝儿宝”。一日一夜里眼中竟容不下他物了。
高师爷低声对刘老爷道:“老爷,这贼仿佛是来偷蜜的。你看他的手,恰是天香树的蜜*汁。”刘老爷闻声看去,见那贼垂落双手,手掌上沾着一些黏稠淡黄的物事,氛围里还模糊有一丝甜香味道,公然是天香蜜。园中栽的几株天香树,是他暮年从异域移植来的。形如苏铁,粗茎大叶,植来十余年,快有两人高了。这树每到夏秋时节便会泌出甜汁来,浓香如酒,常引得很多蜂蝶小虫来采。
蜈蚣瞪了他一会,却掉头不顾,向墙边的刘老爷爬去。早前刘老爷行动不便,没来的及回身便被毒砂卷倒了,此时瘫软在墙根边,身下却压着高师爷。
世人围拢上来,瞥见蜈蚣的尸身块块碎裂,均纷繁感慨,直道此人法力当真高强。瞥见蜈蚣头下第三节尸骨被剥开一缝,内丹已被取走,又都痛骂。甚么 “干害天德,杀生取丸,此人行动过分卑鄙。”又 “便是神通高强,生了如许暴虐心肠,实非百姓之福。”一干人公理凛然,肆意痛骂取丹之人。
这下喜从天降,刘老爷情知是胡不为的功绩,呵呵笑着,过来拉他手,笑道:“神医妙技,公然非同凡响,这下你不消走了!当此大喜,你不喝醉三天,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言语中喜不自胜,这句话倒确是至心所出了。胡不为哪料的到这般峰回路转,这半晌之间,一事数变,这天下之事,公然不是人所能测的。到底心存犹疑,偕刘老爷上楼去给蜜斯复诊。
世人哗然,眼看飞贼手足不动,已伤得四名剑客再无进犯之力,不由惶恐。看来此人也不是甚么易与之辈。顾忌之下,守在近前的几人顿时后退几步,凝神防住,几个江湖郎中忙不迭跑来,开启药箱给剑士们敷药。那贼见世人慌乱,也不进犯,也不逃脱,就垂落了双手,低头肃立。世人看他也并无甚么特异行动,己方人数又众,只过不了一会,胆气又强大起来,六七名侠客从人群中腾身而出,四名拿着亮晃晃得钢刀,另两个则握着长枪。分向怪贼的胸腹头颈钻砍直去。刀化白芒,枪点乌光,六件兵器袭去,飞贼再不敢托大,手掌一翻,以掌缘为刃,从上而下劈向当胸而来的两柄铁枪。
被中的女子满身不着一缕,但是,在她小巧躯体之上,彩色斑斓,红黑之色聚如云纹,看来竟如毒虫普通。更可骇的是,在她肩、胁、腰、腿,一道顺下,竟横生着数十只小小虫足,是非粗细如人指,毛茸茸的,高低起落勾折,直如活物。
经此变故,两人哪还敢逗留,仓促跑下楼去,排闼直出。庭前两个仆妇见他们出的狼狈,过来搀扶。刘蜜斯身染怪疾之事,府中知者未几。这两名仆妇倒是她自小奶娘,向来服侍她的,尽晓得她身上病症,并每日午间晚间的凄厉长号。刘老爷让她们守在楼下几日了,以是见到很多怪事,已不如何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