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他发楞,忙问道:“不为,如何了?快点啊,再晚了萱儿就被灌孟婆汤了!”当时官方传言,人身后灵魂会聚到地府中,十殿阎罗审完罪行,发派循环。过何如桥,喝孟婆汤,再转世为人或是鸡犬牲口。老太太自不肯意救回的女儿整日只会汪汪叫,或是拍动手臂跳上围篱。如此便惨了。
胡不为踩了一会,感觉这怪物皮肉极其坚固,硌着他的脚了。正待换个别例泄愤,却听赵老太太言道:“还是再请来段神医吧,让他看看,可有甚么打胎引流的体例。大人保住便已万幸了,孩子今后再要也不迟。”屠户听了,也叹口气,闷到一边不言语。他老早就想抱外孙,前些光阴看到女儿肚腹隆起,乐的不得了,梦里也笑醒了几次。现在美事又成空,少不得心中烦躁。
两老闻声收步,屠户也回到厅堂,只老太太体贴女儿,独自往前,助胡不为替她盖上被了。
“萱儿――!”胡不为嘶声大喊,目中流下泪来,手忙脚乱,用手去堵她胸前的创口,盼望能减少流血,或可救回老婆生命。 “萱儿!你不要死!你不能死!”他一边哭,一边抱起老婆绵软的身子,用手堵她背后的洞穴。
“贫道青空子,乃洪洲清潭派掌门,敢问是哪位高人将地上铁貂击毙的?”胡不为站了起来,道:“是我杀的。”那道人顿时脸现惊奇,盯着胡不为的脸看了一会,笑道:“啊,当真是真人不露相,道友本来是术界中人,贫道倒看失了眼,请莫怪。”他见胡不为面色惨白,眼虽乌黑,却无神采,觉得他是平常之人,以是猜想必另有高人将铁貂击毙。哪知胡不为却说是他杀的,细心看了一回,见他一点灵气也无,只怕是另学神通隐盖起来了。
“一潭映明月,灿烂四天清,我是清潭派大弟子清玄,未就教中间贵姓大名?”那少年眉毛粗重,甚是鲁莽,一句暗语说的很生硬,想来是初涉江湖。徒弟教他见人如此号召,他却不会变通,见了父老也不会尊一句 “前辈。”就照着死记的话念了出来,幸亏胡不为比他还草包,一点听不出弊端来。闻声他问,想起之前赵芙南对了蔺得岷的暗语,或许这是学神通之人见面的问候词语,可不能失了礼数。当即说道:“这个……上翻下俯,鼓引恰当,鄙人……我……鄙人是定马村……胡不为。”
胡不为点点头,道:“我认得他,两个月前见过。”那道人道:“嗯,我接到他的火叶符,晓得此处有妖狐作怪,特地赶来的。”
待他再返回床边的时候,却瞥见赵氏胸口鼓励,微有嗟叹之声,已经活转过来了。胡不为方放下心来,看着赵氏悄悄点头,秀眉紧蹙,五支手指渐渐合拢,攥成拳了,不由长释出一口气,这半晌间经历了存亡循环,爱妻失而复得,如此大起大落之事,他一时又怎能平复?但感觉胸中有无数委曲,无数酸楚和哀痛,跟着老婆的活转也涌上心来,一把抱住她,呜呜痛哭,两行热泪如碧落之水,滚滚不断流下。
赵氏的胸骨早被震碎,怪物冲势极强,将她脊柱生生击断,贯穿出来,又将肋骨都豁开,带着血肉内脏从正面出来了。她胸前的衣物也被巨力碎裂,淡黄的衣衫下,是一块碧绿肚兜,此时也已翻开,**和血污混在一起,红红白白,非常悲惨。还丹置入创口半盏茶工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赵老夫人目睹无效,女儿还是直挺挺一具尸身,又掩面哭了起来。
世人深有忧色,均想他还是受激过分疯掉了。赵老太太悄悄拉一下老头子,道:“她爹,不为不会咬人吧?”她瞥见胡不为张着牙,又哭又笑,涎水掉落在前襟,不由惊骇,故而问道,老头子狠狠瞪她一眼,把她吓缩归去,再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