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日日盼望的答复本日听得,若兰毕竟是脾气中人,随即赠诗以答:
只道繁华旖旎美人怀,却不知美人带刺另有毒。
王生饮罢杯中酒,无声轻嗤。
若兰瞧着这几个字当下称好:
儒雅表面下的品性难分良莠,这年初挂着羊头卖狗肉的人很多。
结识以来,王生数次透露不得志的苦闷,这番有了出头之日,瞧着他溢于言表的欢乐,若兰也替他欢畅,问好了日子定下酒菜为他送行。
就这般过了月余,王生一日登门倒是欣喜非常。
兰女人出来的时候,王生正兀自瞧着一株兰,闻得世人骚动之音,折过身来,才瞧见她的模样:
自从写入银笺里,不怕风寒雨又斜。
本觉得就该这般抱憾而死,但结束到底是当年意气不减。这一日,姑苏城外当年的秦淮名艳顶风而来,只愿将昔年不敢说未曾说的情素悉数倾诉。
世事弄人,心心念念求着的想晓得的,始终不得其法,反倒最后要放开了,却又得了动静。
01
对于如许的女子王生到底是有些不屑的,但最后传闻,这女子本是江南繁华之家的令媛,沦落风尘很有渊源,却又生了几分兴趣,遂跟着邻桌那两位墨客结伴,同往幽兰馆去。
路上一番扳谈,王生方知这兰女人姓马,本名守真二字,因本籍湘南,又酷喜兰花,画幅中常题若兰子,便得了若兰之名,虽在风尘中,倒是出尘人,行事向来不拘,不似旁的迎来送往一心为财的女子,反倒很有几分义气,布施过很多落魄墨客。
这下倒该若兰骇怪,再见礼道:“‘色借相君袍上紫,香分太极殿中烟’,闻说公子四岁属对,六岁可书擘窠大字,十岁即能作诗。公子才名若兰素有耳闻,不想本日竟有缘能得一见,实是幸哉。”
王生惊诧,墨宝高雅,读书人皆重之敬之,岂料这女子却这般奸刁,固然感觉有些不当,但一想那人捧着夜香当宝贝,随即捧腹,但笑过以后却也忧心:“魏贼心小,向来睚眦必报,倘或被人发明,卿卿如何是好?”
王生不是善掩心机之人,统统的设法都现于面上,若兰多么聪明,也不道破,只趁着砚台中墨渍未干,又起一幅,倒是另一番景色:断崖峭壁之上,斜倚旁出一枝兰花,却非直上,反是低头向崖下,挺身直对深渊,中间亦题了四句:
那位兰女人王生曾有耳闻,传闻描得一手妙兰巧竹,吟诗对句不在话下,为人也非常风雅萧洒,在金陵一带算得上是叫得着名的精美人物,只是现在已然是二十有四的老女人,想来这场邀赏,不过是晚岁的姑子夺人眼球的幌子罢了。
回敬以后,不由慨然:“卿卿之意,余涕零感念,他日待得展翅,定然不相负。”
楼里妈妈瞧着她这般也说过很多,但偏就她的脾气怪,气儿一上来反开张门不见客,这些年来攒着的梯己也很多,好歹不影响平常用度。
征帆俱与行人远,失侣心随夕照迟;
04
提到那天,全部姑苏城内的雅士无不感慨廉颇未老:坊上一曲冷傲四座,如泣如诉的歌喉令得在席世人感念涕零。
若兰到底不甘,也曾相隔数月半载前去姑苏看望一番,言谈之间还是是昔日茶饮书画,毕竟算是高雅,却也莫名哀思。
但王生却没推测若兰会这般直接直言直语,如她们这般靠着恩客过日子的人,最是长袖善舞,从不等闲获咎人,如她本日如许毫不客气,倒是可贵的脾气中人。
不必强求。
入门便是原石铺衬,几块看似混乱却很有章法的山石以后是小片修竹,竹林间开出一道曲饶小径,平增几分幽寂之感,如同进了山林小屋,涓滴没有居于烟花之侧的浑浊气味。林子不大,未几步便到了头,却又是另一番景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