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并不忙着开口，归闲事到现在，急的，也不是她。
谢鸾因还是端坐如此，眸子沉定连半分闪动也没有。
“昨日，皇后娘娘也说代为赔罪，本日，陛下也要赔罪，可真是要折煞臣妇了，臣妇那里担待得起。”谢鸾因的腔调仍旧是不咸不淡。
李雍看了，嘴角苦涩更甚，“阿鸾还是一贯的冷心冷情，真是……狠心。”
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地就承认了，反倒是李雍愣了愣。
李雍目光微黯，“将你引来都城之事，你莫要怪了阿亨，是朕逼着他做的，你晓得，从小到大，他实在最护着你，又那里肯对着你使那诡计狡计。只是现在，各为其主，他也有难为之处。”
“那些传言，传得是有鼻子有眼。明显，这灾害，在定国公府出事前，便已现端倪，但是，恰好却都被决计忘记了，只将悠悠众口引向定国公府之事，你说……这会是偶合？”
“陛下说了半天，本来，本没有筹算现在便见我，却又见了的启事，便是为了发兵问罪？”谢鸾因终究开了口，倒是语带挖苦。
李雍说罢，一双桃花眼，已是可贵锋利地盯向了谢鸾因，偏生后者的面色却还是沉寂如此，未露半点儿端倪，
她不想欠人情面，不管是李雍的，还是徐子亨的，哪怕亏损些，也要抹得洁净，省了牵拖。
李雍的眉，倒是深攒起来，“何况，这传言，起于市坊，才不过半日的工夫，竟然就传遍了全部都城，这么快的速率，若说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阿鸾可托？”
“陛下是思疑，这传言，与我有干系？”
“这么说……还是朕的错？”若非他将她困在宫中，这传言，便不会甚嚣尘上了？
“你扯谎。”李雍安静了很多，正因为安静了，那腔调里才带着两分悲惨，“你只怕早就想好了，你始终没有体例健忘当年定国公府遭难之事，你底子，早就预谋好了，不管那日，朕有没有将你困在宫中，这传言，只怕都是迟早之事。”
“朕病了，伤了，都只能瞒着，能瞒得住一时是一时，能多瞒些人，便多瞒些人……阿鸾说说，这个天子，做得是可悲不成悲？”
“那么……是不是与你有干系呢？”李雍一双桃花眼幽深，悄悄落在谢鸾因面上，一瞬不瞬。
“我是有气，我气的是你李雍太没有担负，就算是兵不厌诈，可清楚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儿，却偏要将我一个妇人牵涉出去，羞也不羞？”谢鸾因哼道。
“但是……你还是有气，不是吗？”李雍叹道。
“家破人亡，举家毁灭，换了是陛下，能忘吗？”谢鸾因幽幽反问。
李雍反问，谢鸾因沉默。
李雍苦笑半晌，神采倒是缓缓淡冷起来，抬手，悄悄一挥。
“陛下生在天家，这是天命。争是命，赢，也是命。既是如此，那便适应天命就是，多想无益。”谢鸾因腔调淡淡，连带着一双杏眼，都波澜不惊。
“去吧。”李雍悄悄点头，她便是轻瞥了一眼谢鸾因，便是走了。
李雍一窒，继而，苦笑道，“本来，朕没想着这么快见你。但是，昨日起，坊间，倒是盛起了一则传言。”
“说是英魂受屈，引天大怒，一张罪己诏便想抚平统统罪孽，未免想得太太轻松，如果还不能以匡天下，只怕，还是六合动动。”
“有人，便从这灾害的泉源查起，追溯到了十数年前，定国公府遭难之事。”
“在陛下看来，我谢家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是杀错了，以天子之尊，一纸罪己诏，昭告天下，天子之罪，便已是了不得的恩情了，我们谢家人就该忘怀统统，戴德戴德了，如何还能再记恨着过往之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