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从九辰手中拿过那本《剑寒》,随便翻了几页,道:“世子真是忙得紧,如此废寝忘食,倒也当得起「勤恳好学」这四个字。”
孟梁也未几问,接过信,打理了一下装束,便独自往西市而去。
次日,孟梁醒来时,九辰已经靠在榻上,正几次把弄着那晚带返来的机箭。
景衡赶紧回礼,道:“殿下如此大礼,老臣不敢当。殿下不过在杏林馆听老臣扯谈了三日医道,师之一字,老臣受之有愧。”
景衡分开后,九辰便问孟梁:“你西市转了一圈,王都有新奇事么?”
两名内侍安设好马车,正要上前拍门通报,便被巫王止住,道:“你们退下,先不要轰动府里的人。”
孟梁搜肠刮肚一大圈,谨慎翼翼的回道:“殿下一向在书阁看书,早晨也睡在书阁。”
九辰抿嘴,盯着空中:“儿臣口拙,无道可讲。”
巫王嘲笑一声:“你若讲不出事理,便是认了这违逆王命私藏禁|书的罪名。孤第一个要治的,不是你,而是你身边那些不懂端方助你入邪途的奸佞小人。”
晏婴低声与那两个小内侍交代了两句,才恭恭敬敬的立到马车前,缓缓翻开青帛帘子,扶着一名身着玄色龙纹披风的人下来。
景衡提着药箱近前,道:“殿下将手腕伸出来。”
想到这一层,孟梁便也通达了,是以,他如平常普通应下号令,去膳房取碗。
那人端倪冷峻,姿容俊雅,抬首扫过“世子府”三个大字,与晏婴道:“孤已经有五年没来过这里了,没想到,此处笔迹犹新。”
孟梁神采刹时丢脸至极,景衡心中了然,道:“殿下失血太多,这两日又没有食补血之药,不成等闲再取血了。”
一个青袍内侍翻开车门,迎出一人,身着巫王宫内廷特制的紫服,手执拂尘,眉眼慈蔼,恰是内廷总管晏婴。
巫王抢先举步入内,一眼望去,只见长榻边的案上堆满了各色封样的刊本书,其上图案非常夺人眼球,尽是些举止奇特的江湖人士,一个个挟剑带刀,描述癫狂。而地上也混乱不堪的散落着很多本其他彩绘封样,不管男女,皆非常可观。
孟梁细心收好,连声伸谢。景衡去看九辰,只见他鼻尖额上尽是盗汗,面色因狠恶的痛苦而惨白扭曲,不由叹道:“殿下终是存了几分孩子心性,伤口肿溃,高热失血,虚成如许,不但尤不自知,竟还想着与王上负气。”
孟梁听他说的在理,一时也再想不出其他良计。
九辰沉默半晌,道:“本日,另有一事,子沂需求景徒弟的帮手。”
九辰看了看天气,道:“梁伯,你现在出府,去西市上转一圈,听听这两日王都有甚么新奇动静。”说罢,从枕下取出一封信,交于孟梁,道:“返来的时候,你去趟南相府邸,将这封信亲身交给阿隽。记着,要走后门,尽量不要轰动南相。”
巫王看了一眼那封皮,指着景衡笑道:“孤就晓得,你最珍惜短。”
孟梁约莫明白了那晚朱雀道之事,便道:“殿下可瞧出一些端倪?”
巫王不怒反笑,道:“依你所言,单凭一腔热血和一刀一剑,莽夫便能治国,便能挽救万民于水火,那还要君王何用?”
巫王指着满案满地的彩绘刊本小说,道:“世子跟孤讲讲,这些书,都是哪一年禁的?”
景衡扶他起来,叹道:“殿下与子彦公子兄弟情深,手足亲厚,老臣感佩不已。君王之家,自古情薄,父子兄弟阋于墙者,数不堪数,我巫国何其有幸,能得王子如此!子彦公子温文秀雅,谦恭恭敬,只望有朝一日,王上能回转情意,放公子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