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内侍大怒,举杖砸开那人手腕,叱骂道:“贱东西,竟敢污了殿下衣袍。”
巫茵茵翻起白眼:“归正阿祜喜好,你管不着。”
两名行刑内侍对视一眼,非常难堪:“殿下,内廷有内廷的端方,必须定时见尸。如果误了,主子们也难逃一死。”
南央毫不客气道:“其心可诛。”
“离他们上路,另有多久?”
九州以内,对威虎军的评价,向来只要六字:铁血、好战、嗜杀。自混战期间幸存下来的老兵们,将其描述为“苍鹰与野狼的连络”。
巫茵茵挤出个鬼脸,水灵灵的眼睛瞪得更大:“阿祜说了,他想入威虎军,做个顶天登时的男人。午后,父王不是要带王兄去么,你们定然能够见面。”
“是,儿臣知错。”
九辰别过甚,嗓音冰冷:“你觉得,能够躲得过他的眼睛么?”
说完,她气鼓鼓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不由分辩,转塞到九辰怀里,道:“我但是巫国嫡王女,岂会送那些俗物,王兄也太看不起人了。”
桓冲不紧不慢道:“臣是替淮王可惜。”
“按内廷律,扰了本世子歇息,又该当何罪?”
那名小内侍胡乱挪动着被打烂的双腿,哭泣点头。
巫茵茵急的泪水直打转,悄悄扯了扯九辰袍角,软声要求:“母后,儿臣的腿还没好,您绕过儿臣吧!”
巫王冷眼扫过阶上两道血肉恍惚的人影,并不断留,反而缓缓将目光定在了身边的黑袍少年身上。
“九州以内,若论兵家重地,除却巫山和剑北,便数得上淮国这五城了。可惜,淮国空占五城,不但没能借汉水之利拓宽国土,反而因汉水之恶丧失了很多地盘。”
九辰道:“儿臣深思了一夜,自发错不成恕,大胆恳请父王去深思殿前观刑。”
“他们的命,我要了。”
九辰扶地跪好,正欲擦掉嘴角流出的赤色,便听一声厉喝自头顶压下:“不准擦。”
行刑内侍恭谨答道:“待措置完这两个贱奴,主子们任凭殿下惩罚。”
巫王似是松了口气,考虑着道:“文时候甚是钟情于你这女儿,整日央着孤给他赐婚,不知桓相何意?”
垂文殿,满殿惊诧中,巫王从一堆奏简中抬首,拧眉盯着正笔挺得跪在殿中心的黑袍少年:“你说甚么?”
九辰上前几步,超出行刑内侍,停在那两名受刑的小内侍跟前,道:“王上厚德仁慈,已经赦免了你们的极刑,还不谢恩?”
右相桓冲在一旁悄悄问:“此事,左相如何看?”
“让他们先在偏殿侯着,孤晚些时候听。”
两名星官一人手捧龟甲,一人呈着写了卜辞的竹条。
“身为王女,连根基的礼节端方都守不住,今后,如何能成为巫国表仪?!”
淮国北关阮陵、籍陵、茂陵、江陵及昌陵五城,北接汉水,西邻蛮楚,可横截江流制四方,乃兵家必争之地。若归巫国,无异于自开流派、引剑他杀。
巫王听罢,倒是轻松笑道:“两位爱卿所顾虑之事,不过是夭黛之祸让五城变作了鸡肋之城。可在孤眼中,世上从无怨灵鬼神,有的,是人的野心与信心。总有一日,孤会亲手斩掉那些夭黛,还汉水腐败长流。到时,巫国版图将南越汉水,孤何乐而不为?”
行刑内侍俱是变色:“殿下赎罪。此二人乃王上亲身命令杖毙,主子不敢违令。”
那是巫国太殷三十五年,孟冬之季,巫王孟亲临司天监,求问巫世子启与楚九州公主婚事。太祝令卜算整整三日,双目泣血,终究解出卦辞:
桓冲笑道:“此言不虚。不过,王上仿佛另有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