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妙融明眸当中,暴露赞美之意,“女人公然蕙质兰心,这烹的恰是仙霞化龙。”
又有几树浓烈的黄花,装点在屋角廊前,映着廊下的流水潺潺,起承转合,皆可入画。
“还好……”灵越轻舒了一口气,嫣然一笑,这笑容正像是春季的花朵,使天下规复了芳香,暖和。
灵越悄悄算了一下,看来差未几是十五年前了。
那股刺痛又消逝了,他忍住头中的晕眩,“还好,只是一时头痛罢了……”
“想不到尊师这么风趣,想必必然是一名世外高人吧?”庄妙融早已看前程小山身上工夫不错,却不知来路,用心扣问。
“天然不是。”庄妙融的笑容温润温暖, “这是我七八岁岁那年,父亲尚未亡故之前所画。”
“家父的确深爱着母亲,从我记事起,就画了很多母亲的画像。母亲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被父亲用画条记了下来。”庄公子笑道。
庄妙融目光明灭,“昔日苏东坡学士任杭州知州时,诗友毛正中赠以仙霞山茶,苏学士咀嚼过后,赞不断口,曾回诗一辅弼赠,恰是小山兄所吟之诗,《谢赠仙霞山茶》。 想不到小山兄对诗词也如此熟谙,出口成诵。”
灵越凝睇着路小山,不觉对路小山猎奇之心更浓。
他静坐下来,亲身为她倒了一杯茶。灵越轻呷入喉,平淡有趣,到达舌底,俄然生香,再至滑入心肺,只觉尘凡俗世,都被这水洗净涤清了普通,浑身镇静。
“这幅画乃是家父归天之前所作……”庄妙融的眼睛暗淡下来,“这是他画的最后一副画了。”
他的头又开端针扎普通痛起来,不觉双手抚上了太阳穴。
灵越听到庄妙融之语,悄悄替他难过起来。她垂首,望着那一壶茶水,盈盈笑问:“你烹的茶但是仙霞化龙?好香!”
庄妙融淡淡浅笑,却掩不住眼中一丝而过的失落,“我也是这么想,就不再多此一举了……”
不巧撞上庄妙融澄明的目光,他苗条的手指端着茶盏,渐渐地咀嚼,“先父最喜好饮的也是这仙霞化龙。他作画之时,母亲常常陪立在侧,亲手煮茶。”
她情不自禁地想,路小山,你的身上到底藏着甚么奥妙呢?
灵越环顾四周,见花厅内里的陈列也是样样独具匠心。俄然,墙上挂的一幅画吸引了她的目光。
“庄夫人真是仪态万方,淡妆浓抹总适宜。”灵越赞叹不已。明月楼上她一身红衣,明艳无匹,灿若朝阳,现在绿衣澹泊,端倪温婉如明月。不管哪一种打扮,都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看来令尊对令堂真是一往情深。”
茶炉旁的母亲,端倪之间尚未带上凌厉之色,是极致的和顺,如同这天下最为平常的妇人,伴跟着夫君,光阴静好。
“是你画的吗?”她明知故问。
本来那花厅非常隔阔,有一半延长到户外,大片的蔷薇从屋顶垂落下来,流光溢彩,如同一道道瀑布。地台上铺了几方软席,设了桌几。庄公子号召二人在蒲团上坐下,亲身洗手烹茶。
“这幅画,面庞用墨比衣裙用墨要新一些。令尊作画,但是喜好先画其他,后画五官?”灵越问道。
那手玉白而晶莹,像极了那人的手,他恍忽着,挽起衣袖,放在几上。温热而细滑的手指悄悄搭上了他的脉搏,感受着他的跳动,半晌以后又收了归去,一点余温却似久久未散。
“如何,看傻了?”路小山俄然凑到她的耳边,不怀美意地说。
她似难以顺从般,渐渐走近那幅画,不由瞪大了眼睛。
书房里茶雾袅袅,母亲一身绿衣,如同染上了满山翠色,素手芊芊,亲身烹茶。父亲正在作画,忽而将笔一放,收回一声悄悄的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