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了这么久么？
李芷罗觉得是那少年到来，仓猝收敛起傲色，正要施礼，却见面前一花，灵越已经逃了出去。她嘲笑一声，身形闲逛，已抄到灵越的身前，一把抓住灵越的肩膀，钳得她没法挣扎。
“人都会死，我却没想到，我会亲手杀死他。”她自顾自对慧娥说，“他的眉毛浓黑又英挺，他的眼睛总叫我想到天上的星星，他的嘴唇很柔嫩……他吻我的时候，我仿佛尝到了月光的味道……”
李芷罗所说的每个字，几近如同一个个可骇的怪兽，正向着她闪现出最狰狞的脸孔，要将她的灵魂认识全都吞吃出来――
灵越紧紧闭着眼睛，翻了一个身，就让她逗留在这梦里吧，何必醒来？醒来见到的统统都令人憎厌。
她凄然一笑，“我杀死他了。”
是谁的笑容，和煦似春日的朝阳，熔化了冰江？
“我骑在高高的白顿时，他站在地上，张着和顺的眼睛，瞻仰着我，我问他是否会一向陪着我，他说会陪我去天涯天涯……”
帐中人已然甜睡，呼吸绵长均匀。她头向里侧，一头青丝散落，如瀑布普通。少年缓缓坐下，乌黑的手指挽起青丝，顺着光滑的长发一起抚摩。
少年冲到床后，又转到后殿，半晌乌青着脸出来，问李芷罗：“你是如何看管的，无忧宫主不见了！”
她瘫坐在案前，痛哭失声。
“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叛变你了你，你一时愤恚杀死了他！”
慧娥动了动嘴唇，终是不敢问，她望向灵越，立即被她的的目光吓了一跳，。
床上的人听到叫唤，蓦地惊醒，一看少年的脸，吓成一团，连滚带爬地跌下床来，“仆人……”
“你给我让开！我要出去！”灵越朝她吼怒：“既然我是甚么无忧宫主，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人，是不是该听我的？”
路小山咚的一声，向身后倒去。
她真的杀死了他！
清雅绝伦的少女，仿佛变成了另一小我，她的眸光当中交叉着痛悔与哀痛，储藏着仇恨和讨厌，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断交。
李芷罗暴露浅笑，带着一丝轻视的浅笑，“我只服从仆人的号令。”
“不错，他要死了。”少年说，“是你杀死他的。”
少年的目光逗留在灵越的身上，他伸脱手指，抚摩着她睡梦当中尚带着惊骇的脸，“好不幸的孩子啊……健忘这个男人吧，这个人间，只要你和我，流着不异的血，才是天生的一对呢！”
绿绮再也不说一句话，回身就走。
她回望身后，此岸花一朵接一朵地盛开，血红的花瓣，燃起天国的火，眼看就要烧了过来。
一辆马车横冲直闯过来，刺耳的马嘶声穿透了雨幕。她像一只胡蝶一样飞上了天，雨点落在脸上，潮湿而冰冷。
是谁伸出了臂弯，将她抱在怀里，黑亮的眼睛如同暗夜中的明星？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如有若无的笑意，完美的侧颜落在李芷罗的眼中，引发一阵迷离。
血从他的胸膛汩汩而出。她从未见到这么多的血，缓慢地染红了他宽广的胸膛，那是她熟谙的胸膛，在暗道当中，她曾经倚靠在上面，听到他短促的心跳。在密林当中，她的手感受过他的暖和。现在，这温热的胸膛一点点地冰冷下去……
他见灵越的目光如箭矢一样射来，微微一怔，随即回身而去。
玉轮渐渐地升上了中天，淡淡的光影透帘而入，长乐宫中灯火已然燃烧，只要窗前的月光如雪，照在案几的七弦琴上。
“不成能的……”灵越抓住了少年，“他不会死的！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