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叫撒酒疯。”徐中耸了耸眉，尽力展开半闭的眼，“叫……酒后吐真言。”
油灯不知何时被点起，收回的昏黄光芒像支出西山的最后落日，洒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恍忽令这道孤冷的身影透出几分暖和。
卢渊一怔，皱眉道：“你撒甚么酒疯？”
徐中抬眼看了看他，抿住嘴唇，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说过的话不晓得算数不算，但我说过的，还都算数。”
卢渊被他带着醉意的眼睛深深盯着，神采稍僵，半晌才道：“我虽不是金口玉言，但也不至于骗你一个无官无职的平头百姓。你晓得的事情很多，但我即便不杀你，你又有多大胆量出去说三道四？”
徐中按着疼痛的脑门哼了两声，转眼，便看到卢渊端坐在桌旁的背影。
卢渊神采陡变，用力推开了他。
徐中明白过来，低头嘲笑两声，俄然拿左手去拍打本身右手，一边拍一边说：“让你不诚恳，打搅人家歇息。说，今后还敢不敢了？”靠近耳朵听了听，一本端庄道，“甚么，你说不敢了啊？好吧，念在是初犯，就饶你一次。”
卢渊奇特地看他一眼，问：“如何了？”
徐中抓抓头发，不美意义地笑了两声，道：“没啥。”
大抵是这连续串的行动太猖獗，卢渊从没想过有人敢对本身如许做，一时健忘了反应。徐中便摇摇摆晃地撑起家体，撑在他上方，双目舒展着身下愣住的男人。
过了很久，徐中问道：“那你为甚么骗我？你老是骗我……”
徐中闻言哑然，默了半晌，终究尽力回想起一些，道：“记不清了，但是最要紧的没忘。”
徐中的话缠绕着陈年花雕的酒香，声线微哑，却使它变得情义绵绵，像春雨落入溪流，长河汇入江海，翻起了波纹，搅动了波澜。
卢渊一愣，抓住他的力道便放轻了，垂目道：“我没有骗你。”
“我没有。”卢渊不等他说完，便提大声音打断了。因两人离得太近，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一旁，淡声道，“我现在当你是可托之人，畴昔的事既往不咎。”
卢渊不知是否听清了，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仍笔挺地端坐着。
“我听不懂你胡说甚么！”卢渊越听越觉不堪入耳，目光冷如刀锋，手上也用了几分内劲，用力掰开他合抱的双臂。
他见桌上放了碗米饭，配着两样小菜，顿时更觉饥饿，揉着肚子爬起来，抓过碗筷，便狼吞虎咽地将饭菜扒拉进嘴里。
“我晓得你也累了……”他醉得舌头大了一圈似的，吐字不甚清楚，目光迷离，却恍忽还剩下几分复苏，“你今早上说的话，我都记得了。你说你生下来，就要背很多……担子，不要紧啊，我帮你，我帮你扛一半。”
而伏在他身上的人醉醺醺的，手指从他头发上划畴昔，触摸他的眉眼：“媳妇儿，实在你不消这么逞强……”
徐中见了，笑容便即消逝，口吃不清道：“我就晓得，你内心记恨我，你还记取那天早晨……”
这副与生俱来的重担，是卢家的百年帝王业，是大楚的三万里斑斓国土。
徐中向来怕痛，只觉胳膊将近给他拧下来般，却破天荒地咬了咬牙，没有喊出来。
第二天早上，卢渊感觉胸口沉闷，身材沉重，动也动不得。他皱了皱眉，终究醒了过来，却发明徐中不知甚么时候翻身过来，一手一脚正搭在本身身上。
卢渊的手顿在半空，盯着对方很久，才仇恨地骂了一句：“岂有此理。”却不知是恼徐中，还是恼本身，在床沿上狠锤一拳，大步迈出房门。
好轻易熬到夜里，卢渊起家走到床前，脸上仿佛暴露了一瞬踌躇，随后对徐中道：“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