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轻易过了饭口,大家才垂垂少了点。
一双玉手挑开窗帘子,暴露杏花的半张脸来,半月不见她竟挽起了妇人发髻,脸上脂粉厚重,朱唇染得红艳,一双眸子里尽是讽刺嫌弃之色。
娃他娘挑起担子,跟着笑道:“这是真是划算,这串鼓看着娃娃们都喜好,店家你也真会做买卖哩”
“这叫串鼓,也叫风车!”
小娃娃看得眼睛都直了,忙大声求爹妈:“妈!妈!我要这个!”
萝涩刷过锅底,拿干布一点点抹洁净了,她和杏花没甚么大仇怨,听她此番境遇,要说内心敲锣打鼓的欢畅,那必然是假的。
“恐怕不是甚么端庄抬进门的,我传闻青山县令的正房老婆,是个悍妒河东狮,向来不准男人纳妾,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没生个一男半女,以是垂垂松了口”
她笃定萝涩是恋慕她,以是这么口齿聪明讽刺她,这么想,她内心就舒坦了,眼神更加放肆:
她爹牛保山和县衙的赋税师爷是奶兄弟,传闻县令的原配下不出蛋,又泼妇风采,果断不让纳妾,那县令老爷便起了养外宅的心机。
“阿谁串鼓是送你的,不但卖,只来吃面才有呢”三娘笑着接过铜钱,把面碗收了去。
“shit!”
小娃娃拿着串鼓在外头疯玩了一圈,惹了很多别的孩子的重视,大伙跟着他问上那里弄来的,一窝蜂跑来牛乾处所,举着铜钱要买串鼓。
“这不是萝涩阿姐?如何这么寒的天,在这里卖面度日呢?”
她用心拢了拢袖口,暴露一只金子打的虾须镯来,巧笑道:
“哦,啥时候的事,也不见得纳彩问名啊――不管如何说,恭喜恭喜”
“我现在是青山县令夫人,你敢对我不敬么?”
面摊里五张桌子完整不敷用,即便是为了串鼓,也要冒着凛冽北风,排着长长的步队,等着外带归去哩。
闲话几句,她和三娘便又分头干活去,这时候入城上工的人都筹办回村庄,有些肚子饿了,或者家里冷锅冷灶,便情愿在路边摊上吃饱了走。
“牛乾大哥才辛苦,这都做了多少个串鼓了,手都磨出老迈的水泡了”
萝涩拔声应了,便听呲溜一声,素肉片已溜进油锅里――
说也奇特,本来不避行人,趾高气昂的马车,但到了面摊子前,反而却愣住了!
“好嘞!”
三娘素面摊比来人气火着呢,很多听人夸奖,却自个儿没吃过的,都想着来一碗尝尝,或者只为给家里的小娃娃带一个串鼓去的,故而人多买卖畅旺,一会儿工夫,几张桌子都坐了个满当。
也不知如何得就在童州城里传开了,腊月里最时新的玩具,就是这串鼓。
面摊儿挂了个箩圈幌子,支着老迈的遮雨棚,棚里摆着五张木头方桌,新油的漆,看上去还是极新的,两边各有马札长条凳,看作工四平八稳,非常稳妥。
这是萝涩没想到的,总觉得她傍上哪家富户,做了人家第几房姨太太,却没想到还是个县令官儿。
“选好了,就在你家边上东边,隔着一处牛贺的宅子,他东边上还余着块地,背靠着一片竹林,筹算就起在那边”
“这么便宜哇,另有阿谁小玩意,加一起才十八文呐?畴昔的茶面摊子一碗热汤面都得四文钱哩”
杏花面色一变,几欲发作,只是赶车的车夫还在,她强忍住肝火,嘲笑起:
“这素面如何同大肉面一样好吃,昔日吃得老是清汤寡水的热汤面,不过有些葱花,本日真是饱了口福了,店家多少钱?”
“也不晓得如何谢你,如何谢也是不敷的,等过了腊月,我寻个伴计来帮手,再不敢狠心使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