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间大殿中,灯光昏黄处,摆着两只蒲团,坐着两个和尚,此中之一是那空海法师,别的一个白眉皓髯,枯瘦老垂,那便是空山大师了。
我这才晓得叔父为甚么欢乐了。不但他欢乐,我也欢乐起来,这也算是我和叔父到开封城后,一整天驰驱繁忙,终究有所收成了!
空海和尚道:“贫僧进藏经楼的时候,寺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在刺探方丈师兄的下落,又问起马人圭、杜秋兴和杨透明,贫僧见问话那人凶恶,且技艺不似俗家施主,便敷衍畴昔。进了藏经阁,掩了门窗,从暗道过来。也不晓得他们现在离寺了没有。”
“这……是千手千眼观音像?!”叔父已经认了出来。
只听空山大师“哦”了一声,道:“术界中人,是甚么样的人?”
“不但是个好人,还是个天大的好人。”空山大师道:“此人在江湖上申明赫赫,师弟必定传闻过他的名头。”
空海和尚道:“那人身量高大,极其魁伟,寸头短发,身穿深蓝色中山装,皮肤黄白,方额阔口,浓眉薄唇,目圆睛润,瞳孔亮的惊人!但面有凶戾之色,多杀伐之气,以贫僧观之,不似好人。倒是与他同业的一名年青施主,边幅英朗姣美,气度深沉慈和,令人颇生好感。这两位施主,也不晓得是怎生走到一起去的。”
两人都笑了起来,空山大师道:“如此对待老友,也算是极不刻薄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哎唷!”空山大师道:“琪翁啊,先放了贫僧的髯毛,好不好?”
“咳咳……这位是琪翁的子侄吧?”空山大师俄然看向我,道:“琪翁啊,贫僧也一大把年纪了,你就不能在小辈跟前,给贫僧留点脸面吗?”
“阿弥陀佛,罪恶罪恶!”空山大师赶紧双手合十,虔诚的喧了一声佛号,而后朝叔父肃容说道:“这里但是供奉观世音菩萨的处所,琪翁可不要出言无状!”
“现在这世道,佛家也没有端方,不讲事理了。”空山大师道:“你瞧瞧我们这座寺,另有个寺庙的模样么?这寺中的和尚,另有和尚的模样么?”
只听上面说道:“师弟请讲。”
空海和尚道:“那要不要我再去把他们二人寻返来?”
必然是了!
“嗯,方丈师兄说的极是。”空海和尚应了一声,道:“不过,他既然在问马人圭、杜秋兴、杨透明等人的去处,申明他已经发觉到此事了吧?”
空山大师苦笑道:“贫僧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啥?”我和叔父都是一愣:“这就是八角琉璃殿?”
听到此处,叔父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晓得不刻薄,你还这么对待老朋友!?”一步跃下台阶,手掌腾空一震,掀翻木板,暴露洞口,人已经蹿了出去,我也紧跟而上。
“相尊……”空海和尚站起来正要说话,叔父却伸手一指他,道:“另有你!竟然敢编瞎话诓我!你们佛家的端方不是说削发之人不打诳语的?”
但是我和叔父在寺中所见到的八角琉璃殿,已经被人用砖头给砌封了门窗,从内里看就是死殿一座!谁会想到失落已久的空山大师竟然就藏在这座被封死的殿中?
叔父不耐烦道:“偏你有恁多废话!谁晓得这是啥鬼处所?我又没来过!”
“好哇!”叔父俄然嘲笑了一声,然后围着空山大师转起了圈子,但是目光又直勾勾的盯着空山大师的脸不移,空山大师被叔父盯得极不安闲,不由问道:“琪翁,你,你这是何意?”
空海法师道:“我对他说我要歇息,然后掩上了门窗。他应当不会闯出去吧?就算是闯了出去,也只能在藏经柜里找到我们二人的骨殖盒,而不见我的踪迹。那楼中空无一物,寺中人少地荒,他想必还觉得本身是遇见了鬼。这只怕是要吓着大名鼎鼎的相脉阎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