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道:“非要比及他真杀人了,才撤除他?那就晚了!”
“莫非只要好人杀恶人才算是除恶?性命不是人给的,天然也不能由人去取,天予天取,这是天道……他虽多活多少年,可日夜受心结煎熬,毕生不得自在,如许莫非不比杀了他还解恨?”一时候,我的脑筋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几句话。
天然禅师道:“大家都是娘生父母养的,有家有亲有朋友,他在你心中能够罪大恶极,在他的家人、亲人、朋友心中却能够敬爱可亲可敬。你在甲眼中是好人,在乙眼中一定是好人,乙要杀你,甲要救你,何如?”
叔父道:“别说你的佛法了,现在连国法都没了!甚么都没了,就只能照最原始的体例来,杀人偿命,负债还钱,天经地义!”
天然禅师道:“你也害了人,你如何不偿命?”
半晌,叔父才俄然笑了起来,骂道:“老秃驴!你是打惯了机锋,和你念嘴,我不是敌手!但你说的再多,我就是不听,你能把我如何样?”
天然禅师喋喋不休道:“就如你所说,朱大年多伤性命,死不足辜;朱端五不恤性命,有损天德;可千山呢?他当然操行不端,可最多也不过是个虎伥,伤过人,却没有害过性命,罪不至死啊!”
惩恶扬善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惩恶扬善的体例不是只要杀人一条路,世上本来就无人有权去杀别人,不然大家都能够因为一己恩仇去杀人,甲杀了乙,丙去杀甲,丁又去杀丙……那人间就不是人间,而是天国了。
说话间,天然禅师从怀中摸出来一件物事,给我递了过来。
“那甚么事理是对的?”天然禅师反问叔父道:“莫非少数人的事理才是对的?”
天然禅师瞧了瞧我的神情,点头道:“你比令叔有慧根。”
叔父烦躁起来了,道:“多数人的事理不必然是对的!”
我摇了点头,道:“没事。”
我接在手里一看,是个似坐非坐,似卧非卧,姿式奇特的佛俑,半尺来高,赤*身裸*体,上面画满了线条,五颜六色,令人目炫狼籍,佛俑的五官是扭曲的,可嘴角却有一丝古怪的笑意,非常诡异。
天然禅师刚强道:“不是不度,是时候未到!”
我喃喃道:“那就任由甲再去害人?谁也不管吗?”
我愣住了,这话本就叫人没法答复。
叔父抓住了话头,道:“老衲人,我懒得跟你抬杠!现在众生刻苦,你的佛法呢?如何不去普度众生?”
叔父开车开得极快,沿着通衢,疾走向大宝禅寺。
天然禅师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要和你念甚么嘴,只是你我多年订交了,我不忍心你坠入魔道。”
我没想到天然禅师会俄然问我,一时候支吾道:“我,我感觉你们说的都有事理……”
我懵了半晌,道:“大师,杀人是不太好,但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如果不撤除,他们如果再去害别人呢?”
“那这莫非不是真谛?”天然禅师道:“但是你又说,真谛常常把握在少数人丁中。那到底是少数人对,还是多数人对?”
天然禅师又道:“世上孰是孰非,本就不一而定,岂可因一己之念断人存亡?以一己之力,要人道命?我说的不是朱大年,也不是朱端五,也不是千山,你本身悟吧。”
叔父道:“我是好人,我害的是好人!好人凭甚么给好人偿命?”
我愣住了。
天然禅师道:“别人永久坑不了你,只要你本身能坑你。”
叔父道:“为甚么?”
叔父道:“以他眼下的品性来讲,他不死,迟早有一天会害死别人。”
天然禅师道:“因为统统人的心中不免都会有恶念!有的想杀,有的想淫,有的想偷,有的想抢,有的想骗,有的想叛……不过是大小多少的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