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岳飞进言,发起立皇子瑗为太子,更是为当今官家所忌。天家立储之事,岂是臣子可随便言之的?自太祖杯酒释兵权起,本朝的哪一名官家不敌手握重兵之臣顾忌万分?当今官家又岂能容得岳飞如许的重臣对峙储之事上心?
两年前岳飞的那一句“唾手燕云,复仇报国”,另有岳飞客岁的那一句“直捣黄龙”,再度勾起了当今官家心中最不成为人道的奥妙。真让岳飞踏了燕云,捣了黄龙,迎回一个活生生的钦宗,大宋这如画江山,到底该归于哪一名官家?
韩世忠方才只是乱了方寸。他久经疆场,自是明白以如此雪势,骑马极其不便。他也未几言,一哈腰,钻入轿中。
少顷,老者带着一名浑身都罩得严严实实、衣服上披满了雪花的人仓促走回。走至书房门口,老者悄悄地扣了扣房门,低声叫道:“老爷!”
“滚蛋!”韩世忠怒喝一声,双臂一振,刺啦一声,竟然将两只袖子都挣裂了。两位妇人猝不及防,同时失了势头,朝后倒去。
“监斩!”杨毅道。
“大厦将倾,老夫此身,另有何惜!韩诚,送客!韩威!韩武!备轿!不!备马!快备马!”韩世忠一把拉开房门,大声呼喝道。
“入宫!”韩世忠一甩双臂,孔殷火燎地说道。
“元帅,我家将军还说,元帅亦当保重本身……”杨毅紧随韩世忠,一边朝门口奔去,一边道。
“岳少将军与张将军!”杨毅的声音非常降落。
“何时?!”韩世忠紧紧地抓住杨毅的双臂,身材微微一晃,声音都有些发颤。
“将军请!”老者伸手对身边的人一引,正要轻推房门,门却已经被韩世忠拉开了。
“老爷,杨大人府的客人来了。”老者低声道。
“是,元帅!”杨毅站起家来,对韩世忠一抱拳,低声道:“回禀元帅,我家将军已接到圣旨。”
临安城中,如此等候的,绝非只要浅显百姓。
圣上啊!九五之位,莫非真地比江山社稷还要重么?
“老爷,这风雪交集的,您这是要去哪儿啊?”韩世忠尚未行至府门口,两位面带忧色、早已侯在此处的繁华妇人,上前别离拉住了韩世忠的摆布双臂。
“何事?”剑舞声略略缓了一缓。
注②:岳飞遇害之前,韩世忠固然明升暗降,出任枢密使一职,但军中之人,暗里仍然对韩世忠以元帅相称,以感其抗金之功。
来人仓促对老者一拱手后,靠近老者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老者闻言,面色再度一沉,一边挥手命此处的下人们全都退离,一边跟着来人仓促朝门口走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岳飞的处境有多凶恶。
“老夫明白!杨校尉,你速去设法告诉你家将军,雪势凶悍,能拖上一时半刻,便拖上一时半刻。老夫这便入宫!”韩世忠一边说,一边拔步朝门口奔去。
“快出去!”剑舞声戛但是止。韩世忠的声音显得有些短促。
韩世忠也在等候。他不但等候,并且忧愁。非常忧愁。